《意识初见》第一百二十七章 顺道而为

    “李明，小邝。沿途辛苦。先喝杯茶吧。”秦汉见到两人时虽内心急迫，但仍彬彬有礼，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秦博士，我们都是一同经历过战斗的战友，不必客气。”李明并没有和秦汉过多的客气和寒暄，自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李明把肥陈和范蠡调查的过程和结果一股脑的告诉了秦汉，期间除了喝了三次茶水，两小时的叙述并没有太多停顿。
    “所以说，你们基本确定了是蜥蜴人指使G会所为？”秦汉听完李明的叙述，得出同样的观点。
    “蜥蜴人和G会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似乎已经形成一种默契。国内严密的制度之下，G会钻营漏洞的机会实在有限，但人性不可信任，阳和阴是共存的。因此，命令是否由蜥蜴人下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G会的确这样做了，而技术来源必然是蜥蜴人所提供的。”李明解释道。
    “官方调研和收集的诸多信息中，也在侧面印证了你们的想法。”秦汉担忧的说道。
    “蜥蜴人这一次，恐怕和过往都不一样。”李明也颇为担忧的说道。
    “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秦汉喃喃自语道。
    “按照肥陈会见冯总的情况来看，它们可能有比消灭人类和亚特兰蒂斯人更疯狂的想法。但一切尚未证实，也无从证实。”李明回答道。
    “比如？”秦汉似乎和李明的想法趋于一致，但仍想听一下李明的意见。
    “它们希望通过病毒对所有的生物进行筛选，将它们认为羸弱和不堪的人口全部消灭。疯狂理论背后的论据是，新生代的人类、亚特兰蒂斯人和蜥蜴人将拥有更强健的体魄以及更有利于适应不同环境的躯体。但，这一切只是假象，因为以整个地球作为试验场，连实施者本身都是受试者这种疯狂的举动，没有任何成功案例支撑，也没有任何的应急机制。所以一切都是建立在空想之上的举措。这是它们创造出来的，自认为合理的主观法则。无论从伦理或是客观规律上，都是违背道的。”李明说道。
    “也许，这是一种悲哀的疯狂。”秦汉为之毛骨悚然。
    “这一切都是猜测。对社会发展的预测，往往是不准确的。当个体预测群体将要受到来自内部的严重破坏时，群体很有可能会不断觉悟，阻止悲剧的发生。预测的答案如不加干预，很有可能就会让结果最终变成事实。但预测的重要性恰恰在于此，个体预测灾难往往是希望避免灾难的发生。否则这种预测就会变得没有意义。我们应当坚强起来。”李明在安慰着秦汉，同时也像在宽慰自己。
    “可我们很有可能会孤掌难鸣。”秦汉仍担忧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普渡的基础是内修。一旦个体遗忘了内修之重。普渡便无从说起。首先保障国内的安全是基础，也许对于全人类来说，这是一个契机。邪恶永远不会让所有人跪下而趋同。人类也永远不可能在摇篮和奶嘴中被唤醒。”李明此刻逐渐清晰了自己的意义。
    “嗯，官方定然会保障人们的权利——生存下来，安居乐业的权利。”秦汉似乎也被李明所感染，征程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坎坷的路途，也是最美好的风景。
    “你准备如何说服亚特兰蒂斯人？”这也是所有人皆关心的问题。
    “痛苦的本源是一致的，虽然都是为了延续更优良的基因，培养出更优越的下一代。但亚特兰蒂斯人和蜥蜴人的做法是冲突而矛盾的。事情的结果就算一致，过程是存在差异的。意识存在的意义就是分辨这差异是圣光还是鬼火。优秀的传承无论是过程和意义都不应以反向推导的方式进行，倒逼的行为只会让痛苦的口子被撕开，这完全违背了培养更优一代的初衷。”李明的情绪有些激动，但仍保持着清晰的思维。
    “邝。”秦汉转头对庄周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把话说满。但官方仍非常需要你的意见。”
    “李明方才所说的，我觉得已经足够多。”庄周回答到。这副外表总让秦汉有些不适应，即便庄周的灵魂已经在这躯体中多年。
    “你知道的，我指的是对待蜥蜴人和G会的态度。”秦汉希望庄周给出更长远的计划。
    可惜的是，墨家和道之间理论基点是不重合的，庄周很难给出秦汉想要的答案。世界上大部分的理论架构绝类于四维时间轴上的分叉，也许有同一个出发点，但最终论证的答案却大相径庭。也可能原本出发点不同的两个事件，因缘际会，最后殊途同归。不排除两个事件在不同的时间点来回纠缠交错，结果也相差无几，但仍不是重复的答案。所有的事件基点、经过、时间节点和最终结果的排列组合是无穷无尽的，个体意识不可能通过其他意识获得自己心中想要答案，但并不是说个体就不能借助其他意识的思维历程。通过思维的纠缠和相斥，事件的终点在未结束之前仍可以不断调整，但大部分时候，无论如何调整，结果都不能完全让人满意。
    “人的身体所有细胞都是有定数的。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而少了必然会造成异常。”庄周解释道。“道是一开始就存在的，人总是在幻想如果‘道’之中没有这种或者没有那种，那人类便好过一些。实际上，暂时性失去某些条件，只会让阶段性的某个目的看起来合理，但时空是无穷尽的，道是无所不在的。变化伴随的必然是变化，无论是多一分还是少一分，都会让人类失去什么。”
    庄周的话，讲得透彻，但是去是留，他永远不会做选择。
    “G会和蜥蜴人的存在如果是合理的，那么我们该如何与其共处？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破坏的本质，也没有办法改变他们浓厚的敌意和贪婪。”秦汉继续问道。
    “合理是意识强加的，于它们而言，我们的存在也不合理。一种能必然会排斥另外一种能，但熵却可以无限堆积，我们认为有序的，对于宇宙而言，难道就是有序的吗？”庄周问道。
    “如果我们认为它们是血腥、野蛮和敌对的，那么它们便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接受它们是这样的，才可能顺道而行。屠戮本身就是恐惧的表现，英勇是不会产生屠戮的，无为更加不会，而道从来没有因为偏好而屠戮苍生。之所以认为它们是主观的，那是因为我们是主观的。如果我们将一切看做客观，方才能接受它们。只有接受它们，才能让它们也感悟道的真谛。”庄周接着说道。
    “谢谢你，邝。我会把你的主张上报官方的。千百年来，我派都遵循兼爱、非攻，难道这不是相同的吗？”秦汉自问道。
    邝怡欣微微一笑，并没有作答。一切点到即止。
    骈拇枝趾出乎性哉，而侈于德；附赘县疣出乎形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