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食记》第二百六十三章 俭省夫妻，汤味人间（2）

    
    林小麦回到桌子旁边坐下，心绪颇有些不宁。
    麦希明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刚才伙计要上菜，我让他们叫起了。来，喝点玉米汁，这个玉米汁挺好喝的，果真新鲜榨出来。我现在让他们上菜。”
    看着麦希明张罗，林小麦心里泛起一丝感动,捧起麦希明给她倒的玉米汁，小口小口地喝着，玉米汁甜甜的，她的心里暖暖的。
    麦希明张罗好了，冷不丁问道：“刚才我看到那边有人吵架，因什么事情吵架呢？没吓着你吧？”
    林小麦吃了一惊，没想到麦希明眼神这么好,隔了老远的都能看到。她摇了摇头,说：“没有,小事儿。人家两口子吵架，没什么杀伤力那种，我们白捡了个热闹看。”
    没想到麦希明还饶有兴致的追问着：“他们吵什么啊？夫妻两个，有什么好吵架的，还闹到大庭广众来，她男人也不懂让让老婆？”
    林小麦只得一长一短地把事情给说了，最后叹了口气说：“我觉得那伙计说得没错，贫贱夫妻百事哀。难得出来吃一次饭，就得开开心心的嘛。我们家开店，困身得很，爸爸却总是尽量带我和妹妹去吃饭。遍寻美食，寻亲访友，联系感情。因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我们总是格外开心，每一次外出，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那该多好啊！”
    麦希明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你们妈妈呢？”
    林小麦一愣,垂下眼睛，低声说：“我们妈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和佳茵，脑子里都没有关于妈妈的印象……早些年也有人给爸爸介绍过，小时候我们不懂事，爸爸带着那些阿姨回来，我们合伙搞破坏，把阿姨们气走了。后来……后来我们懂事了，答应让爸爸再结婚，爸爸又说算了。”
    看着林小麦，麦希明的眼神颇为复杂：“……对不起。”
    林小麦捋了捋头发，笑了，仰脸看着他说：“没关系啊，这都是事实。反正爸爸和妹妹给我的爱一点都没有少，我们家里气氛可和谐了，从来不会吵吵闹闹的。我爸说过，钱是赚不完的，开心快乐的时光却很少。不过我就觉得他说得完全不对，有佳茵在，家里从来都只有嫌吵的,不会有安静的,哈哈哈哈……”
    麦希明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高兴了，顺嘴说：“我父母倒是时不时的吵个架，不过那都是私底下，甚至不会当着我的面吵架……”
    “那就奇怪了，不当着你的面前吵，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的？”
    眼珠子转了转，麦希明眼神里难得地染上一丝狡黠，他笑着说：“我隔着房间门缝偷看到的。”
    林小麦一愣，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中，阿希笑盈盈地用一个大夹子夹来一个红泥炉子，炉子中央，炭火烧得发白，一放到桌子上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阿希把一个双耳铁锅放在了炉子上，“鸡公煲——”…
    麦希明脸上还残留着笑容，眼睛却已闪过狐疑，问道：“不是说鸡公煲么？煲呢？我以为是用砂锅上的……”
    阿希说：“鸡公煲，不是那种敞口小砂锅做的煲仔菜。而是正儿八经地用——汤煲，煲熟透的。要足够大的空间，才能放下一整只鸡，才有足够的空间来挥发焖煮，让鸡肉充分吸收汤汁，发挥风味啊！”
    听着阿希如数家珍的，林小麦忍不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阿希，你懂得真不少啊。”
    阿希喜滋滋地说：“真的吗？你是在夸我吗？谢谢，谢谢靓女！”
    邻桌正落座的客人，这时飞来一句：“他是这儿太子爷啊，怎么不懂？阿希没空，那就阿鑫来吧，阿鑫，猪头鑫，拿菜单来——点菜！”
    伴随着一声响锣似的“来咧——”，一个长着朝天鼻子圆面孔的年轻伙计答应着，拿着水兜水壶，咯吱窝里夹着菜谱，麻溜利索的朝着这边过来。
    阿希取过一碟切得三寸见方，却足有半寸厚的豆腐，就那么直接用筷子夹着，贴着铸铁锅旁边。看着豆腐贴锅不滑落，听见锅里发出的滋滋响动，林小麦好奇道：“这豆腐……又是怎么吃？”
    阿希说：“先别急，等汤汁沸腾出龙眼泡了，先吃鸡。鸡吃得差不多了，豆腐煎到两面金黄微微鼓起，就是最好味的时候了。要不要搞点儿我们这儿的秘制辣椒酱？”
    麦希明自然一口答允：“好。”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打开了打包的塑料袋，露出那两碗麦羹来，问道：“阿希，这个麦羹……听说是你们这儿的特产。我刚才打包了两碗，也不知道正宗不正宗。现在想要跟你请教一下？”
    看了那两碗麦羹一眼，阿希很是轻松地笑了起来：“噢，麦羹嘛，哪家煮的都差不多的。很便宜，没有人掺假——划不来啊！现在小麦的价格都卖得比青苗价便宜了。”
    麦希明笑道：“真的么？”
    阿希说：“当然了。在过去，麦羹相当于平地人的白粥呗。家家户户早餐都煮来吃的。淡吃加菜，甜吃放糖，还有重口味的加酱油，都行。这个食肆里卖麦羹的只有芳姐一档，她们家做了很多年了，是放的水牛奶和花生糊，甜口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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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得惯就吃，吃不惯的话就算了。我一会儿送你一窝白粥就是。”
    麦希明忙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不用客气。我就是来之前打听过它的大名，现在看到了真容，有些失望而已。但是吃肯定能吃的。谢谢太子爷解惑啊！”
    阿希笑道：“有些东西，出名是因为历史长，活得久，不代表真的好吃到天上去嘛。不过有一说一，虽然现在麦羹越来越少见，不少阳县人外出打工回来，第一件事是找麦羹吃的，那也是真的。反倒鸡公煲在其次了。我估计这玩意儿有毒，看着平平无奇，过段日子就养习惯了胃，再过段日子没得吃了，反而惦记上了！”
    听见阿希这话，林小麦忽心有戚戚焉地接了一句：“这就是正餐主食的力量啊……南米北面，由此而来！哎哟，什么味儿！老板，鸡公煲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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