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有云》第 18 章

  冷死他为止。
  前些时候他跟苏怡大吵一架，就是因为这杜阳。
  周尧觉得这杜阳没什么好，除了那张脸占了优势，像陈明，几乎没别的好处。警察和他们是死对头，别人都是能避则避，头一次见主动往上靠的。
  他平时不爱说话，那天几乎把能说的理由都说了，说得口干舌燥。可苏怡坐在旁边冷淡地听着，没什么表情，最后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你别管。"
  看得出来，苏怡还是很想念陈明。哪怕他干过多么恶心的事，她还是想他。周尧自然知道自己没法赢过一个死人，可现在连一个像死人的人也没法赢。
  他越想越恼火，一股脑把多年的积怨全倒了出来："你在他们眼里就是个瘸子，杜阳那种人怎么会喜欢你？"
  苏怡说："那是我的事。"
  "就算他接受你了，他旁边的人呢，肯接受你？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就问你一句，你能骗他多久。哪天他发现你是个杀手，你就是死路一条。"
  苏怡沉默了一下，"我没想和他在一起。"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很快又qiáng硬了起来："总之不关你的事。"
  周尧想着她那天说话时落寞的表情，心里酸酸涩涩的，恨不得把门外敲门的杜阳一枪毙了。
  v宠爱v 最新更新:2013-12-30 12:00:00
  这天s市的天气特别冷，路上也没见几个行人。
  苏怡忙活了好一阵，终于能回家了。她背着黑sè大包，绒面手套往手里一套，抬步进了电梯。
  她一手按下了按钮，那腿还没站直，han风嗖地一下吹起头发，她立刻不自觉抖了一下。一入了冬，她那条仅剩的腿就觉得特别冷，怎么也暖不过来。
  她抬头看着那电梯数字往上窜。
  电梯停在三楼时，一个女人拽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你看看人家王丽娟，补习班没去，她也能考九十八。你天天去，周末还得让我起床送你，怎么就考了个九十？九十分咧，都排到二十三名去了，这周五的家长会我不去了，让你爸去吧，我脸都丢光了。”
  苏怡没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她没有过被父母责骂成绩的体验，觉得挺有意思。小时候，任何来自父母的关注对于她来说，都像是沙漠流浪汉遇到了水。
  看那小女孩被扯得东倒西歪，眼睛还红着，哭得声嘶力竭。她一把抓住电梯的门，撒赖地嚷着：“王丽娟的妈妈才不会骂她呢！我不要去补习了！”
  那妈妈有些羞惭地看了苏怡一眼，大约是觉得家丑外扬了，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拽住女儿的手：“哭什么哟，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快走，补习要迟到了！别碍着姐姐了。”
  小女孩被扯了几下，终于没能抗争到底，进了电梯，又开始委屈地哭：“妈妈，你那么喜欢王丽娟，怎么不去领养她当女儿！我碍手碍脚，我走就是了！”
  苏怡在旁边看着这琼瑶剧，挺好笑，眼眶不知道怎么觉得发酸。
  从她有记忆以来，父母就一直很忙，连骂她的时间也没有，连她断了一条腿也不知道。她小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没有比较的对象。等她长大了些就本能地渴望更多的温情。有一段时间还会自责起来，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才得不到父母的爱。
  一个从没得到过爱的人，长大后就没法给谁温情。她领养了那么多的孩子，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相处，只知道一股脑地塞钱。这么听起来，和她那对冷漠的父母也没什么不同。
  苏怡胡思乱想着，心里有些难受，忙深吸了口气。
  那小女孩还在委屈地大哭，旁边的妈妈终于发话了，一伸手把她搂了过来：“你乖乖去补习，补习完了回来给你做火锅，行了吧。”
  那小女孩呆呆地仰头看着她妈妈，终于破涕为笑，眼睛一亮：“真的吗！”
  苏怡在旁边看着，觉得有些好笑又羡慕。想象着han冷的大冬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围着热腾腾的火锅，其乐融融的场面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和杜阳吃的那一顿饭。无论是看着他做饭，或者是他给她剥虾壳，还是一起洗碗，甚至只看见他的侧脸，都会让她产生家的错觉。
  她分不清楚这算不算爱情，但她眷恋那种像寻常家庭一样的温馨。像一个在han冬走了太长时间的人，将冻僵了的脚伸进温暖的水里，浑身都是暖洋洋的感觉。
  “叮”一声，八楼到了。
  电梯一开，迎面就是一股冷风吹了过来。苏怡的裤子被吹起了些，立刻听见身后的小女孩一阵尖叫。大约是看见了她的义肢觉得害怕，苏怡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啊”一声迅速缩到了妈妈身后，瑟瑟缩缩地直发抖。
  苏怡不想吓到她，连忙走出了电梯。
  她竭力想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可无论训练得多好，走得多快，她和正常人还是不一样的。
  苏怡揉了揉剩下那条发疼的腿，正要往前继续走，就看见杜阳站在她门口，坚持不懈地按着门铃，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束康乃馨和可笑的果篮。杜阳手里拿着个俗气的果篮，看起来挺滑稽的，总算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肃冷峻。
  她一愣，“杜阳？”
  杜阳本来按了几次门铃也没见回应，本来以为这次又要失望而归了，没想到就听见苏怡叫他的名字。他一回头，见苏怡背着个黑sè大包站在身后，脸sè很是意外：“你找我？”
  苏怡这么一问，本来背得烂熟的台词，这时全忘了个干净。杜阳微微一怔，有些尴尬地胡乱应了一声：“嗯。”
  苏怡在口袋里找钥匙，边想着：这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杜阳才来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她顺口问了句：“找我什么事？”一边用钥匙开门。
  杜阳咳了一声，脸sè严肃得活像在作报告：“我要跟你道歉。”这句说完才注意到苏怡竟然没坐lún椅，脱口而出：“你的腿好了？”
  苏怡这星期为孩子们的事奔波，也没顾得上带lún椅，听见杜阳这么说，立刻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表面上还是装得镇定自若，“嗯”了一声继续开了门，又转移了话题：“你不是说你来道歉的么，我听着呢，你说吧。”
  杜阳总算想起小明教的对白和动作来了，他拿起那可笑的果篮，双手递了过去，等苏怡接了过去，他迅速地双脚一并，五指并拢，毅然冲她一敬礼：“对不起，请领导原谅我！”
  苏怡手里的果篮差点没拿稳，直接笑喷了：“你……”
  杜阳看这状况好像跟小明说得不太一样，可到了这一步没别的路可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