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有云》第 17 章

  生气的。是他做错了事情，那就一定要好好道歉，直到得到别人的原谅为止。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拿起水杯想出门倒个水喝。正巧小明被众人围着，他的声音在其中显得分外突出，他忙着高谈阔论，全然没注意杜阳走出来。
  "我说你们这些一个个都是傻bī，道歉怎么能硬邦邦地来一句'对不起'，以为光是这样动动嘴皮子就能了事？没诚意！"
  注意到"没诚意"这个熟悉的词，本来要往茶水间走的杜阳，也不走了，慢慢停下了步子，专注地侧耳听小明说话。
  "我教你们怎么对付那些难缠的妹子！请吃饭送花这些都是老把戏了，费钱费事没诚意，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要有心！"
  杜阳听得一愣一愣，觉得非常有道理，干脆不走了，听他继续说下去。
  杜阳平时查案厉害，头脑清晰，逻辑分明。但一碰上这种和女孩子交往的事，他就全然没辙了，十足是yòu儿园的水平。小明胡吹乱侃的事他也信了个j□j成。
  毕竟他和小明那水平谁高谁低，是分明立见的。小明有不少女性朋友，替周围的朋友解决过不少感情问题。杜阳的女性朋友一只手掌数得过来。
  他正等着小明发表珍贵观点，让自己活学活用一下。谁知小明眼尖，一眼就看见他，惊得眼珠子快掉了，整个人瞬间挺直了背，心虚又大声地喊了一句："头儿，我……我去倒水去了。"
  那一声"头儿"石破天惊，围拢着小明的围观群众纷纷回头，见杜阳立在那儿，活像见了鬼，假装自己要忙。人人低头纷纷找起文件来，一众鸟雀散了个干净。
  杜阳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了。为了维持着组长的威严，也不方便鼓励同事在上班时间谈论私事，就轻点了一下头，拿着杯子继续往茶水间去了。
  小明连杯子也没拿，慌慌张张地回头，想要回座位拿个杯子。谁知他一回头，就看见高大的身躯堵住了门口。
  小明抓抓头发，结结巴巴地说："老大我忘了拿杯子。"手指指了指门外，"我去拿个杯子。"
  杜阳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你很擅长对付女孩子？"
  小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瞄着杜阳面无表情的脸，半天从牙缝里挤了一句："……我错了，我不该在上班时间谈论这些，我该花时间在案子上……"
  杜阳拍拍他的肩膀，"知道错了就好，回去给我写一份检讨。"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会下了班你教教我，怎么给女孩子道歉。"
  小明一瞬间瞪直了眼，眼神古怪地盯了好他一会。杜阳平时没什么幽默感，冷漠得像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现在看起来像是要追女孩子的架势了。这警局里几朵警花，心心念念要和杜阳搭上话，现在看来也是白搭了。
  小明大着胆子凑了上去，压低声音八卦："那个，老大啊，你那女孩子很难哄么？"
  杜阳想起她不回短信了，表情挺懊恼，还叹了口气："难。"
  "漂亮不？"
  杜阳想着她的脸还算清秀，"漂亮。"
  小明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
  "人怎么样？"
  苏怡帮他找回了鹦鹉，被他冤枉了这么久，也不说什么，是个好女孩。杜阳这么一想，就更愧疚了。"人挺好的。"
  "身材好不？"
  杜阳想起她一条腿是义肢，一直坐着，也没留意过她的身材如何。"我不太清楚。这个很要紧么？"
  "要紧。"
  杜阳孤疑地皱了眉："道歉和身材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我比较想知道。"
  杜阳狠狠敲上他的头，疼得他"嗷"了一声。杜阳拿着水杯到饮水机下接了点热水，"这人你很熟悉，前段时间还跟踪过她，就是那个苏怡。"
  小明的下巴"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杜阳好端端一个大帅哥，选择多得不能再多，居然瞎了眼看中了那个苏怡！先不说她的腿，光是她还有个同样瞎了眼的男朋友，就不能犯这种傻呀！
  眼看着杜阳接完了水要出去，小明忙三步作两步跟了上去，好心劝他："头儿，那女的已经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不太好呀。"
  杜阳听得莫名其妙，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她有男朋友，我就想给她道个歉，怎么了？"
  小明心里叹气，觉得杜阳大约已经泥足深陷，只摇了下头，看着杜阳的眼光就像在看癌症晚期病人。头儿既然已经决定往泥坑里扎，他也只好尽人事，能帮多少帮多少了。
  "我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吧！"
  杜阳正喝着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道个歉不用那么夸张吧。"
  杜阳提着一个可笑的果篮和一束诡异的康乃馨，一脸尴尬地站在了苏怡家门口。他低头重新看了一眼那果篮，想起小明斩钉截铁地点头："就买这个！"总算恢复了一点信心，抬手按响了苏怡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却是周尧。
  周尧低头看了看那果篮和那束康乃馨，语气称不上友好："你来做什么？"
  杜阳说："我……"
  周尧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行了。"说着就啪地把门给关上了。
  杜阳吃了闭门羹，也没有半分垂头丧气，拿出手机给苏怡打了电话，悠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没多久终于有人接起来，可说话的人还是周尧。
  "杜警官，不用道歉了，她原谅你了。你赶紧滚，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周尧就像一个门神，护着这大门和手机，杜阳半分也没法靠近。他连续几天上门来，连苏怡的影子也没见着。
  听见门铃响，周尧就知道又是杜阳，干脆连门也不去开了。
  这些天苏怡一直没回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手机也没带，几乎联系不上。周尧起初以为是因为自己说了些不好听的，惹得她生气伤心了。
  前天下午她回来过一次，看样子倒不是生气伤心，问起她，她只说是有事要办。周尧也没多想，听见她喉咙有些沙哑，就给她拿了些药，往她包里塞，"喉咙疼不好受，要拿点药。"
  苏怡沙哑着嗓子，顺口问了一句："那杜阳有没有过来道歉？"
  周尧撒起谎来面不改sè，还顺手把手机拿给她："没有，你的手机忘了拿。"里面杜阳的短信自然早就删除了。
  苏怡也没注意，接了手机往黑sè大包里一塞，拉起拉链，往肩膀上一甩。"我走了，你帮我看着屋子，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过两天就回来。"她拿起围巾往脖子上一圈，冷风嘶嘶地从袖口钻了进来，冷得她直打了个han战："就这样了，我走了。"
  那天苏怡走了之后，这两天也没再看见她。
  周尧听着那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心里越发痛快，想着让杜阳在外面继续吹风，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