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双》初见倒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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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国地处江南，梅雨季节免不了潮湿。但湿润的水汽中总是会氤氲着青禾的香气，煞是好闻。
    莫卿坐在窗前，丝丝细雨顺着琉璃瓦滑落在窗柩上。她嗅着青禾的气息，却因为闻到其中夹杂的血腥气而皱起了眉头。
    屋外，除了那片压抑的天空外，整个相府都是阴沉沉的。
    听下人们说，卫国的军队已经攻到皇都四十里。城门外三天三夜锋火未熄，已是血流成河，而皇城中却依旧是夜夜笙歌。
    雨一直下，空气中的青禾香气逐渐清晰。庭中传来爹爹的高呼声“保住了，陈国保住了！”
    大娘和大小姐头上的乌云顿时消散。爹爹带来消息，昏君已经被南安王杀死。第二日两军谈判。用幽州十三座城池并小王子白承道换了个二十年的安宁。
    爹爹口中的安王次子白承道。若她没记错，应当是姐姐的未婚夫。一个尚且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莫卿抱起地上的药罐，摇摇头，提步进了后院。
    傍晚的时候，雨下得大了，淅淅沥沥地。脆生生地砸在屋顶上。前厅传来一阵打砸声。莫卿并没有去理会。继续拿着蒲扇为母亲扇风。
    床上的女子生得极是淡雅。淡淡的涵烟眉给人宁静的感觉，活像画像上的菩萨。
    扣着的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位小婢女。丫鬟身上珠环翠绕显得莫卿一身有些寒酸。虽穿得过于张扬，却极有礼“三小姐，老爷请您到前厅，有事相告。”
    床上的女子睁开眼睛，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忧伤“卿儿，你爹爹平日轻易不见你我。今日叫你过去怕是遇着了要紧事。他若让你做什么，答应他便是。”
    莫卿点点头“娘，我知道了。”女子淡雅的容颜在门缝中渐渐消失。
    屋外的桃花落了一地，来年也许不会再开。此去也许经年不归。
    莫庭轩立在青石屏风前，莫卿的容颜与记忆中女子淡雅的面容重合，他不禁失了神。
    “爹爹找女儿有何事？”
    莫庭轩沉默许久方道“南安王次子白承道，自幼与你家姐许有婚约，他此番前去卫国做人质必须有家眷陪同。而你家姐她不能去。爹爹希望你。”
    莫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爹爹，莫卿愿意替家姐照顾小王爷。”
    莫卿懂事的样子让莫庭轩心下动容。他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像极了你母亲。聪明得让人心疼。”
    莫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爹爹，如果娘亲比大娘先遇见您，您还会娶大娘吗？”
    莫庭轩愣了，眼神中带着伤情“莫家的男儿生来只能迎娶司徒一族的女儿。爹爹娶你大娘，不仅是为爱，更是使命。”
    “那爹爹爱娘亲吗？”
    莫庭轩将手放在莫卿的头顶叹了口气“你还小不明白。等你长大了自会知晓。你先去准备吧。”
    莫卿点点头“好。”
    “卿儿。”莫卿停在门口。“你记住，莫家人，天生就有保护家族的使命，而你出生的意义便是要保护你的姐姐。”
    莫卿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卿儿知道了，爹爹请放心。”
    雨在太阳下山前停了，莫卿推开房门。棕色的藤椅上坐着名极漂亮的女子。
    莫玉灵与莫卿虽都是莫庭轩的女儿，但长相却大相径庭。
    莫卿长相平淡，是不太容易让人记住的模样。而莫玉灵，莫卿第一次看见她时，脑子里只剩下倾国倾城这四个字。
    “大小姐。”
    莫玉灵轻笑一声“算你聪明，没忘了我警告你的事。”从小，莫玉灵便跟她说不准在人前喊她作姐姐。
    因为她是云容的女儿，而云容曾是跟随夫人多年的侍女。
    “怎么样？爹爹把事情跟你说了？”
    莫卿点点头。
    莫玉灵从藤椅上起身，贴在莫卿的耳边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别再做你母亲做过的事情。否则，我和娘亲都不会再放过你们母女二人。”
    莫卿脸色变得有些惨白，她退开几步低着头道“此去莫卿若回不来，还请夫人和小姐善待我娘亲。”
    莫玉灵眼中的冷冽稍褪“你娘亲自会过得比你好，前提是，你别痴心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不会。”
    “你最好说到做到。”莫玉灵款步出了房间。
    三日后白承道便要启程前去卫国，所以婚礼办得有些仓促。但毕竟是皇室婚宴，依旧是不失体面。
    陈国仿佛一夜之间又恢复了生机。
    当红盖头被掀开，少年明亮的眼神一刹那间暗如夜色。“你是谁？”
    莫卿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女，莫玉灵。”
    白承道有些苍凉地笑出声“好，很好。莫玉灵！”他将红盖头摔在脚下，拔出床头的长剑，架在了莫卿的脖子上。
    莫卿惊恐地跌倒在地，握着剑柄的手修长有力，暗红的血从他手上一颗颗没入大红的地毯里。许久，长剑落地。白承道落寞地坐到圆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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