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云娘小传》31.留仙同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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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云一进门，就看见那女孩子回头看她。只见她仿佛专门为了让人作画而生的一般，脸上小小一对梨涡，一笑就显露出来，甜美异常。
    那女孩子上下打量了邵云几眼，才站起身来，迎了上去，携手走着笑道：“好标致的一个妹子，这个可是云娘妹妹？”
    映露横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笑道：“你怎知定然是妹妹？也许比你还大些呢。”
    邵云听着这话火药味甚浓，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醉秋。只听醉秋冷冷一笑，两个小小的梨涡又显了出来，说道：“我如何不知道呢？我知道的多了……”
    映露脸上笑容丝毫不减，应声说道：“是了，你原跟我们不同的，那个能有你知道的多呢？”
    这话已经是明着说醉秋的家世了，骂人截断，难道俩人有仇不成？邵云正觉得疑惑，谁知道醉秋已经开口笑道：“不错，我原没给人当过丫头。所以难免知道的多些。”
    徐芙脸上变色，喝道：“映露！怎么如此说话。”嘴上说着映露，眼睛却看着醉秋。醉秋也不生气，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仿佛没听懂刚才徐芙的意思一般，对着徐芙笑道：“师傅别骂映露姐姐了，她原来没学过几天规矩，也是难免的。”
    徐芙没料到她竟然如此回应，倒不由得怔了怔。映露却气得瞪圆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怒道：“你说哪个？”
    醉秋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转头向着邵云问道：“听说你来了一个月了，明儿就要见客？你若是害怕，我倒是可以陪着你一起。”
    邵云偷眼看了看徐芙，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回答说：“是，妈妈的意思，明日王公子来了，让我去见见。”却没有回答她陪同的话。
    醉秋噗嗤一笑，转头对着众人说道：“原来是王公子啊，他有个名号不知道你们知不知”
    娇鸾已经把头歪向了一侧，笑着问道：“什么名号？我不曾听说过呢。”
    醉秋手里握着帕子，把一只白玉似的手指点着，一字一顿的说道：“叫做：王、俏、姐。”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得怔住了，娇鸾已经伸手握住了嘴，笑着说道：“你敢编派王公子，仔细我告诉他去。”
    醉秋连忙笑道：“你可莫要去，不然定然要挨骂的。这个名号哪里是我编派的，真真的呢。”
    众人见她说得认真，不像是胡说。都不由有些疑惑。出了映露转头看着一旁不理。连徐芙也不经问道：“好端端一位公子爷，怎么有这么个名字？”
    醉秋笑道：“你们不晓得！那王公子因是独生子，家中莫要说兄弟，连姐妹也没有的。老侯爷老大年纪，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因此上，怕养不活，小时候做女孩养着的。”
    娇鸾忍不住问道：“竟有这样事？”
    醉秋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他在家里，小名就叫做俏姐儿呢。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才渐渐没人叫这个名字了。”
    娇鸾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醉秋笑道：“这件事说来巧了，有一次我送他们几位出门，恰好一个极俊俏的小丫头在门口玩。有一位不知底细的，就说了句‘好个俏姐！’。却又被身旁人紧忙一拉。我留神看着王公子似是要怒。后来找了那拽人的人来问，才知道这么一段故事。”
    徐芙笑着拍了拍手，才说道：“今日人都算齐了，有件事要说，如今他们商议着，要选出个花魁来。”说着把眼从众人脸上扫过，才又笑道：“一家可以过去一个姑娘。留仙阁自然是醉秋去。咱们家嘛……”
    如波般的一剪秋水缓缓流动，在映露和邵云脸上兜兜转转。
    邵云只觉身体一僵，被徐芙的眼光看得有几分发毛。只得把眼移向着了别处，却看见娇鸾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
    手中紧紧搅动着一方手帕，仿佛要撕扯碎了一般。
    映露的目光先是热切地盯着徐芙，见徐芙不往下说。咬住了下唇，转头看向邵云，目光中有两团火焰熊熊燃烧着。
    徐芙坐在上首，早已把各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此时微微而笑，樱桃花瓣一样娇俏的芳唇微启，从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我还没想好。”
    邵云不由得看向了徐芙，见她脸上的表情一派温柔笑意。看过去却让人莫名觉得遍体生寒。
    徐芙的目光转向邵云，又是轻轻一笑，才说道：“明日收拾了，去见见客人，这一个月后就要选花魁了。如今要多认识几个人才是。”
    邵云点头称是，眼睑低垂，脸上神色辨不出悲喜，似是毫无波澜。
    徐芙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笑容中多了几分满意。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徐芙指点了醉秋几句，才让小姑娘们各自回去歇着。邵云近来没有了媚生来往，日日被拘束在屋中。只觉得自己如同耳聋目盲，此时见了醉秋，连忙着意交好，邀她来自己房中说话。
    醉秋笑着答应了下来，和邵云携手往后院中走去。一面走路，一面说道：“亏你和娇鸾这样好性，我若是跟她住一个院子里，一日只怕要打三回。”
    邵云笑道：“你也太直爽了些，何必这样呢。”
    醉秋皱眉说道：“瞧不惯她那副丫头样子呗，说话行事都是一味的尖酸小气。我不过是来学戏，又碍不着她什么，也是这么夹枪带棒的。难道只许她说我，不许我说她？”
    邵云连忙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吵完了，自己生气。”
    醉秋一面上楼，一面回身对着邵云笑道：“我却不生气呢，如果这样两句也生气起来，那我可不把自己活活气死了？”
    两个人上了楼，来到房中。醉秋环视了一圈，说道：“你家妈妈好生小气，怎么连把椅子也不给你坐？”
    邵云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说是让练站着呢，将来开始见客了，难道也总能坐着不成？”
    醉秋笑了笑，说道：“也是，你想来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像我们，从小站惯了的，还不觉得。只怕你家映露，站一日也站得住。”
    邵云笑了一会儿，拉着醉秋在床上坐了，才问道：“选花魁这事，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我从来不曾听说过。”
    醉秋柳眉一挑，问道：“你竟不晓得？”
    原来，不过半个月光景。那姓顾的将军被杀之后，北方诸城竟如同破竹一般，层层被人攻占了进来。皇帝已经在宫中自缢而死。
    南边又新立了一位君主，说是大行皇帝的弟弟。血统尊贵。
    “因此上，不知道什么人打得主意，说是历来新帝登记都是要选秀女的。不知咱们丽水能不能出位娘娘。这才闹着要在丽水河上也挑出位花魁来。”
    “既然是战乱了，不忙着打仗。且先选秀女？”邵云觉得有些惊讶。
    “他们打他们的，咱们选咱们的。碍不着咱们什么事。这个亘古就有的行当，难道换个皇帝，就不让咱们做买卖了？”醉秋不以为意。
    邵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似乎自从管仲以始，这个职业诞生后，就没有终止过，就算是法律不许，也只能止住明的，暗地里照样是屡禁不止。
    醉秋摆弄着手里的帕子，口中说道：“人啊，想开些也就罢了。横竖不过是跟个男人而已。到底有什么分别吗？”
    邵云突然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不知道从哪里听过。笑着问道：“那你要个什么样的呢？”
    醉秋正把手中的帕子打了个结，听邵云这样问她，手一挥，就把手中的帕子往邵云脸上打去。邵云一躲，绵软的丝帕带着一股扑鼻的暖香落在脖颈间，只觉得心上微微一痒。
    醉秋噗嗤一笑，说道：“我啊，要个有权有势的！”
    邵云问道：“那对你不好怎么办？”
    醉秋不以为意，解开帕子上的结，反问道：“好能好几年？不过是三五年的新鲜罢了。等不新鲜了，也不过是往脖子后面一丢，死活随意。难道还指望给人家当老婆？不过是个小妾丫头。找个有钱有势的，我还攒得下些银钱，老了不至于凄凉。”
    邵云听了这话，不由得又看了醉秋一眼。见她低着头正认认真真反复拆接着手帕上的结，似是极用心的模样。看形容也不过十四岁的女孩子。
    柔美的脸庞上却凝结着一段浓浓的哀愁。
    邵云忍不住说道：“只要自己不甘心，总是有法子的！”
    醉秋似是极低的冷笑了一声，说道：“哦？若等你有了法子，莫忘了提携我一把。”说着抬起头来，脸上已是柔柔笑意。说道：“且别说这些个没影的事了，我听说你同媚生极好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