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九十六章 揉脚

    
    “不怕上司给你穿小鞋。”林一恒低声说。
    “他不说我倒是怕，说出来我倒不怕了。”
    “调皮！”林一恒食指抵着我的额头说。
    “谁让他那天欲爆我隐私。”我晃了晃脑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有交流有互动才有意思嘛！”
    “没发现你是这么有‘仇’必报的人！”
    “这样多好，一眼让你看透多没意思。”我说。“这个小变化如何？”
    “很新颖，充满惊喜。”
    我得意地笑了起来，双脚也不由得跟着抖动了起来。昨天伤到的左脚踝察觉到一丝疼痛，我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林一恒俯下身子，看了下我的伤脚，瞪了我一眼，不顾我的反对，将左脚抬起放在他膝盖上，又从旁边的包里找了半天，找出一瓶云南白药气雾剂。
    “硬气啊！脚肿成这样，硬是一声不吭抗到现在啊！”林一恒说着，又用力地戳了戳我肿起来的部分，“疼吗？”
    尼玛！这样戳就是正常人也会疼！我不由地咬住下嘴唇，倔强地说，“有那么一点点。”
    林一恒又用力地戳了一下问，“疼吗？”
    这下，我头顶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我龇着牙说，“甚爽！”
    林一恒叹了口气，将喷雾喷了几下，手掌敷在上面，开始施力揉了起来。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疼痛我都可以忍受，但是受不了别人为我牵心叹气啊！别人因我而起的忧愁，那简直就是拿着一把把小钢针刺向我的良知啊！
    我试着转移话题说，“呀！你这包比的上哆啦A梦的口袋了，连云南白药的喷剂都有啊！不知是哪个厂家出产的，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包啊！”
    林一恒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说不出的哀怨忧伤，看得我不由得一哆嗦，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了。只见他说，“包是普通的包，只不过是主人用了心罢了，你如果需要，不需要花费一分钱，人和包都是你的。”
    “啊呀！最近耳朵不太好使，有时候会听不到声音，你刚才说什么？”我装摸做样地问。
    林一恒手下的力气突然间增大，我费尽了浑身的自制力才将嗓子眼上的一声哀嚎压回肚子里。良久，才哆哆嗦嗦地说，“壮士，手下留情呐！您手里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的脚踝啊！”
    林一恒又叹了气，说：“没良心的东西，疼才对了。昨天看着你脚扭伤了，便向方总要了这个药，想着早点给你的，可是每见你一次，被你三忽悠两忽悠给忽悠忘了。”
    我态度极其卑谦诚恳，语调都带着几分讨好地说，“我的错，我的错，能不能给您提个意见啊！”
    “你说。”
    “你看你能不能不要随意叹气，且不说咱这二氧化碳过量，影响空气质量问题。就说你这一叹气，你的情绪倒是发泄了，那我的情绪给勾了起来，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林一恒又下了一狠手，这下我再也压不住了，哀嚎了一嗓子，条件反射地将腿收了回去。
    钱同学惊得调过头，眼神中带着睡梦中被惊醒的迷茫，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做了个噩梦。”我龇着牙笑道。
    “那你抱着个脚做什么？”钱同学又问。
    “我梦见啃猪蹄，就不由的抱起自己的脚猛啃，这不，啃疼了，就惊醒了。”
    “哦，哦！你喜好独特。”钱同学说毕，又掉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去。
    陈子昂冷哼了一声，说：“好事做多了。”
    我无语地看了林一恒一眼，见他毫无愧疚心地将喷剂放到我怀里，拿出一张湿巾擦擦手。
    车继续行走着，路边茂盛的野花依旧肆意地生长着，成为我们此番行程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隐瞒了一些事情，你会原谅他吗？”好一会儿，在我睡意朦胧时，耳边响起了林一恒的声音。
    我没有睁开眼睛，说：“不会。”
    “善意的隐瞒呢？”
    “不论前缀是善意还是恶意，本质却是隐瞒，这种举止侵犯了我的知情权，影响到了我做出合理抉择的方向，蝴蝶效应，知道吗？这小小的变动会牵连出来千头万绪。”我轻轻地说，“你会隐瞒吗？一恒，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一恒，你会对我有所隐瞒吗？”
    良久，久到我几乎要睡着了，耳畔响起他带着哀愁的清吟，不会。我满意地笑了，任自己的大脑放空，思绪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好似又回到了那片荒原，头顶上依旧是一轮充满邪魅之气的紫色月亮，远方是一团白茫茫的雾气，雾气中似乎站着一个人，他在那里一直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记得上次我要走向前去的时候，有一个类似于磨砂玻璃的软体东西，温柔而又坚定地阻止着我的靠近，那么这次呢？我抬起脚，一步一步地带着谨慎与好奇，移向前去。脚底的野草分外柔软，像极了聚集了大量的脂肪和弹性纤维的猫科动物脚掌的肉垫，脚踩在上面没有一丝声音，此刻的安静分外让人觉得安心。临至上次阻止我的地方时，我的心神高高提起，双手摸索着向前探去，没有，什么也没有。真好，我总算可以揭开雾中人的真是面目了。
    就当我要接近雾中男时，突然想起了一道声音，“你来了？”
    我左右环顾，心想他说的是谁？
    “是你。”那道声音继续说，“这个世界没有第三个人，只有我和你。”
    “这是哪里？”只有我和他，怎么可能！我心中分外疑惑。
    “日后你就知道了。”那道声音说，“需要坐下来聊吗？”
    说毕，雾中男便隔着一层雾气席地而坐，姿态极其洒脱，我跟着并排坐下。实在奇怪，男子衣着的褶皱都清晰可见，唯独面孔依旧模糊一片。
    “你在做什么？”我问。
    “种树。”
    “你从哪里来？”
    “这得问你自己。”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呵！”男子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只是个代号，无所谓叫什么！”
    “那我总不能每次都唤你无脸男吧？”我恼火地说。
    “无脸男？”
    “不是很形象吗？”
    “形象，但是以后长出来脸，再叫这个名字就不妥了。”
    “那就叫亚当吧！”我恶作剧地说，“只有我和你的世界，不就像极了伊甸园吗？”
    “甚好！”亚当声音中带着一丝欢喜道。
    我一时气结，我能说其实我是在开玩笑的吗？你若是亚当，我岂不是夏娃了？算了，幸好只有两个人，没有什么丢人和误解。
    这时，亚当站起来说，“看，我的种子要发芽了。”
    我心想，种子发芽不是在土壤里面吗？肉眼怎么能看得到。但我还是捧场了跟着凑上去，谁知一看，果真能看得到红色的土壤里有一颗心形的种子，它在不断地吸水，将营养物质运输到胚；胚根伸长，突破种皮，发育成根；胚根伸长，黄中带着绿意的子叶出土。一系列的变化仿佛瞬间发生，但经过足以震撼人心。我呆呆地望着一株新的生命体，一时竟忘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