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八十九章 调研（中）

    
    “手抓矿？”张先生问。
    “所谓手抓矿，顾名思义就是矿工手工操作，从地表采集、挖掘矿石。十年前，我们公司刚到这里的时候，曾收购到大量高品位的钴矿，那时候含量高于百分之二十五的钴矿比比皆是，品位低于百分之十的是根本看不上眼的。而今天，百分之五的含量已经属于宝贝了，有的低于百分之二也要收了，好东西真的不多了。”方总叹了一口气说，“前不久见到一位做铜矿的老乡，他有一次喝醉酒，拉住我的手说，十年前，当地人挖到的铜矿是可以直接上火炉煅烧炼铜的，而火法冶炼的基本前提是含铜百分之三十以上。十年后，这些企业几乎全部倒闭，因为铜品位迅速下降到百分之五以下了。不过这百分之五也不可小看，有一家外国公司在当地开采铜有四五十年历史，他们的尾矿库的铜金属含量还不超过百分之二。最近，他们的尾矿库被人收购，用于再次冶炼。”
    “在我国，所有铜矿的金属含量平均不超过百分之一，品位大于百分之一的大型铜矿占比不到百分之十五。品位百分之零点五的铜矿都已经被人当成宝贝了。”张先生感慨地说。
    “方总，这里的薪资状况如何？”钱同学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腼腆地笑着挠挠脑袋说，“这个会不会很唐突？”
    一群人听完便友好地笑了起来。
    大家沿着矿场绕圈走着，我的脚不小心歪了一下，差点跌倒。不远处专心听人说话的林一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跟前，扶了我一把，待我站稳，然后又退后两步，保持一种合适的距离。我心底不由得一阵恼火，我是瘟疫吗？我是病毒吗？既然如此害怕亲近，又何必惺惺作态过来扶我。
    “傻愣着做什么？”陈子昂走到我旁边，低声说，“这会可别给我神游太虚。”
    我回神一看，原来我已经落到队伍后面了，我拖着伤脚，尽量保持正常的步伐，跟随着大家的步伐向前走去。
    “这么说，也许你没什么概念，我举几个物价的例子：普通工人的月收入100—300美元，华人企业的当地熟练工人工资是200—500美元，欧美企业的当地熟练工人月薪约达到1000美元。在刚果金加油，每升油的价格约一美元，汽车过路费三美元。日本的二手车一般200—500美元。我们公司买了近1500亩的土地，总花费约一百万美元。在西餐厅吃一份牛排却是四十美元。”方总看向钱同学说。
    看来已经进行到下一个话题了，我不由得有几分愧疚，实在不应该为了私人情感波动影响到了工作。
    “这个，这个跟中国的中等以上的城市物价水平差不多啊！”钱同学说。
    “貌似如此吧！”方总指着矿场不远处的地方说，“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原始森林！”
    “原始森林？”钱同学失望地怪叫说，“就这荒原加稀稀落落的几棵大树？说好的一棵棵参天大树高耸不见其顶，根植交缠；数不胜数的珍禽猛兽、蚊虫蛭蛇；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和土人与野兽搏斗时的嚎叫呢？”
    “你说的应该是热带雨林。”林一恒轻笑着说，态度极为亲切友好。
    “好吧！我搞错了概念。”钱同学说，“那这里有没有狮子、老虎、长颈鹿之类的猛兽？”
    “野猪、穿山甲之类的倒是有的，其余的我们多少年来一直没见过。”陈子昂说。
    “你们吃过野味吗？野味会不会很好吃？”钱同学又问。
    “野味倒是吃过，但是并不常吃。毕竟你不清楚这些动物身上携带了什么不知名的病毒，会不会对人的身体产生什么坏的影响？毕竟比起来口腹之欲拿健康来冒险太不值得了。”陈子昂说，“据说啊，当年风靡中国的萨斯病毒，就起源于非洲，还是吃猴子引起的。现在你还感兴趣吗？”
    钱同学赶紧摇摇头，貌似吓得不轻。
    “那可就遗憾了，知道你们要来，我们大厨今早特地去当地的农贸市场买来一只野山羊。我们大厨的红焖羊肉煲可是一绝啊！凡吃过的人皆念念难忘。”方总说。
    “不遗憾，不遗憾，健康亦我所欲也；红焖羊肉煲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健康而取红焖羊肉煲者也。”钱同学摇头晃脑地说道。
    把贪吃做成一副坦然样，又惹来大家的一阵大笑。
    “保管让你美味与健康兼得。”方总拍拍钱同学的肩膀说，“我们大厨通过特殊手法处理后，你尽管放开肚子吃，我保你无事。”
    “欧耶！”钱同学开心喊了一声。
    在回去的路上，林一恒捡起一个土块，轻轻碾碎后，又扬手将它们扔向地面。
    然后说，“这的土色发红，土质绵软，极为适合播种。这么富饶的土地，怎么可能连玉米都不够吃呢？据我所知，刚果金的领土面积有234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中国的四分之一，但人口只有7000多万人。真可谓是资源丰富、雨水充沛、光照充足，随便撒下种子都会有收获啊！但这一路过来，我甚少看到庄稼地，大多是荒原杂草。即使上午，路边也有许多男男女女在玩耍。”
    “对啊！对啊！又有矿藏又有良好的气候土地，为什么还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呢？”钱同学说。
    “造成这一现状的原因既多且杂，让我这一商人分析总结，实在难得分析全面。首先，历史原因肯定有的，1860年到1960年，长达九十年的时间，比利时人统治者刚果，殖民地的国家能有多少根基与底蕴？其次，是政府方面的原因了，当然目前表现出来的政治也是离不开历史原因的，内乱，枪杀，所谓的民选，简直混乱不堪。你试想一个自顾不暇的政府能有多少精力顾及民生与发展？”方总说，“最后，就是人性了，黑人就像一群野性未退的猴子，让他们服从管理，让他们耕地种植，那不是说说话，动动嘴皮子就可以。那得教化，这是一项大工程，如一带一路那说过的一样，需要长达数十年潜移默化的影响，方能取得醒目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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