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八十三章 接待

    
    我的肉眼可察觉到陈子昂的眼皮跳了跳，嘴角的肌肉不停地抽动，手指不自然地扣紧资料，好似极力地压抑着什么。难道他想要爆笑，也是，这么含蓄低调风度天成的人，不合时宜的大笑的确影响形象。还是得有我适当的引导一下，憋出什么病来就不好了。
    “那个，陈总，你以为你这是大度，是高风亮节，是安全、敦厚，其实不过是懦夫。而且那些被压抑的能量，迅速地凝变成了牢骚、怀才不遇、指手画脚、不在于位而谋其政，让人厌烦……这还算是好的，因为你把能量的矛头对准了外界。更糟糕的选择，是缄口不语，把一切真知灼见藏在肚皮里，愣愣地旁观这个世界，在无人的风口抚胸长叹。向内攻击的结果也是以自身为假象敌，罹患种种疾病……被压抑的能量化作钢刀，在胸廊之内到处乱戳，也可能跑到哪里聚成块垒，就成了凶险的癌瘤。至于那些原本就是负方面的能量，得不到宣泄，会更为为虎作伥，肆无忌惮地向外攻击，最极端的变成为杀人的冲动也说不定。”我激情澎湃地说着，但是看着陈子昂的脸越来越黑，我的演讲声音也越来越弱，但我还是坚持把这段讲完。“所以，情绪是万万压抑不得的，就像高压蒸汽，一定要给它找一个出口。不然，等着吧，爆炸是免不了的。”
    “你在讲什么？”难道是感受到我这段内容的精髓，面色不善只是另类的吸收过程？但是他的太阳穴为什么也在剧烈跳动？我内心几度翻转，小心翼翼地不时查看地陈子昂微妙的表情变化。
    “心灵鸡汤。”我弱弱的说。
    “是毒鸡汤吧？”
    “我觉得它很有道理。”
    “所以才把你补成这样。”陈子昂不屑地说，眼底极尽嫌弃鄙视之能事。
    补成那样？这次我是不是有需要发挥我的优点，将他的语意理解的更为善意一点？对，应该这样做！
    “我也觉得成效颇嘉，从人的思想到灵魂多有触动，所以特意给你分享一下。对了，我还有这位大家的全套书籍，如果你需要我随时贡献给你，当然我觉得你会需要的。”我笑的一脸单纯地看着陈子昂说。
    陈子昂突然将资料卷成筒状，狠狠地朝着我的脑门砸了几下。卧槽，他在干什么？我不由摸了摸我的脑袋，瞪着他。
    “疼吗？”
    “不太疼。”虽然不疼，但是这砸过来产生的不止是疼痛感啊！砸的是我的自尊心。
    “那需要再砸几下。”陈子昂说着，又朝着我的脑门砸了几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在干什么？”我拽住资料筒，大声说。
    我想我此刻定气势如虹，杀气冲冲，单凭一个眼神，就能吓得陈子昂丢盔弃甲，屁股尿流，从此整日战战兢兢、魂不附体，如惊弓之鸟。
    “哦！看打打你，是不是能让你正常点。”谁知陈子昂，眼睛中闪烁着戏谑，唇角含着笑意，语气端的气定慵懒，甚至还从我手中抽出纸筒，又把我轻轻拍打了两下，像极了要安抚一直撒娇耍赖的小狗！
    卧槽！
    “知道我们出差要去干什么吗？”
    “不知道。”我老实地说。
    “嗯，这不，击打行为很有效，舌头和脑子顺利接轨了。”陈子昂笑着说，“接下来耳朵拉长一点，仔细听。”
    我刚准备反驳的话，直接被陈子昂接下来的话堵回肚子里面去了。
    “我们现在要去的地点是卢本巴西机场，这次出差目的是协助陪同；协助的对象是华立钴业的有关人员；陪同的对象是Y市政府、地方企业、高校与证券行业的分析师组成的调研团体；人数四到六人，具体人员结构就在资料里面，等下车后你仔细翻阅一下，这块我就不一一介绍了；具体行程未定，范围是从罗列出来的二十家企业中随机选出八家作为此次出行的代表性企业，这块你需要做得是了解一下这二十家中方企业基本资料。”
    “Y市？”我一时有点接受不良。
    “Y市是国内重要的能源化工基地，在这里进行调研也不是说不过去，具体深意不是我们能够随意猜测的。”陈子昂说，“对了，你也是Y市人，这就是带你过来的用意了。”
    “我笨嘴拙舌，对你谈不上什么助益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内心实在忐忑，Y市这个词我听到心底都是有种抽痛，更何况面见。“要不你把我打发回去得了？”
    “不切合实际的提议，你以后还是不要提了，免得伤你自尊，我还得多费口舌。”陈子昂说，“不过你的反应真的很让人疑惑，如果不是知道你案底清白，还真怀疑你是在逃的嫌疑犯呢！”
    “近乡情更怯。你不知道吗？”我又想到即便是Y市人，如果不提及故人，与异国人无异，淡定，淡定。“当然，你与Y市没有什么特别感情，是不会理解我的复杂心态的。”
    “谁说没有！”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如果为了安抚我的情绪编造一段故事，还是算了吧！”
    “我不否认我说过慌，但是致使我说谎的对象，对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无可取代之人。就你…”陈子昂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级别尚且不够。”
    “哦，这下我可更好奇了。”
    “这是个美丽而又忧伤的故事。”我看着陈子昂仰起四十五度角，侧脸一般明媚一半忧伤地抬头望向车顶，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太美好的预感，就像读研时候那位美女谈林一恒，周薇薇谈暗恋。真的很可怕！陈子昂继续说，“那是我心中那个她的故乡，我虽然没有机会去过那里，但我想那里一定美的像是一片世外之地。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四季鲜花盛开，芳香四溢；上承千古风流，下启时事造物之势；气候温润适宜，成就钟灵毓秀之地。如果不小心经过她家的大院，墙壁上定然爬满了爬山虎，郁郁葱葱，极具有生命力；她家一定有一个大阳台，她每日会捧着一卷古书，在每日清晨出现第一缕阳光之前，坐在那里，十指纤纤，深情而又温柔地翻过一页纸张，也许那页纸上的内容正好是《长相思》或者《无题》，她又长又密的睫毛轻轻地阖起，然后又像两只轻盈欲飞的彩蝶轻轻张开，弯弯那得睫毛上沾着那么一两滴含情似愁的春泪，令人不忍直视却又情不自禁，想要冲上去拭去她的愁绪，又恐惊了天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