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开花的树》第七十六章 梦境

    
    我站在老家的大路上，突然间觉得一阵让人五脏为之一紧的动荡，其声如数鼓其响，其势如万马奔腾。不知谁喊了一声，洪水来了，我心底觉得十分奇怪，明明晴空万里，甚至还有几片悠闲的白云，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洪水？但是看见人们都往前奔跑，有的小孩不小心跌倒，惊恐地望向后方，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成了一片。我好奇地掉头一看：齐天的巨浪吞掉两侧延绵不觉得高山排山倒海而来，一时间天地为之变色，万物皆为其声哀鸣。我努力地想要往前跑，可是双腿使不上劲，只能一步一步缓慢移动，这速度哪能赶得上肆虐而至的巨浪。我能听到身后越来越响的轰鸣声，最后耳朵一时间失聪，我只得闭上眼睛，压住心底快要炸裂的恐惧，无助地迎接洪水的到来。
    终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卷进冰冷的水里，我浑身每一处肌肤骨骼说不出的疼痛，胸腔也因为窒息憋得快要炸开。我用力地摆动我的四肢，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我不知道我在水中的什么位置，是否能够顺利靠岸，但是我还是极力挣扎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但我清楚地了解到我已透支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终于穿过暗涌激流透出水面，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头看我熟悉的家庭，依然成为一片汪洋大海。我茫然失措地四处张望，却想不起我要寻找什么，只能顺着本能向前游走。
    不知不觉潮水已然退去，那场如同猛兽般的洪水像是突然间被关进匣子，河槽里又恢复到原样，那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涓涓细流，如若不是还留下一片被洪水肆虐过的狼狈惨淡的模样，方才的一幕像是一场幻觉。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我还是继续行走着，没有目标，只是双腿机械地运动。
    这时，我走进了深山，周围四处围绕着高峰，山上没有一株植物，全是光脱脱的红色，像极了太阳的颜色。突然大地一阵轰鸣，像是一个巨人愤怒至极的嚎叫，光秃秃的山间惊起一阵飞鸟，绝望地叫着朝着远方飞去。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想要向他人询问，可是环顾周围竟无一人，我茫然！恐惧！心底惶惶然不得安宁！这是一种无力至极的绝望！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山底下的我被摇晃的几乎要站不住脚，但我还要四处躲避峰顶逐渐瓦解纷纷坠落而下的巨石。我常年积累的经验告诉我，这大概是地震，而且是级别不低的大地震，而我处于一处特别危险的地带。我该去哪里？四处都是红色的巨峰，好像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结果。难道我要等死吗？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来时的路是不是可以回去？我转过头去，可是哪有什么路，我被红色巨峰围住，像是一个被一群巨人困住恶意玩弄的小孩。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我看着前方的大地张开一道黑色深沉的口子，旁边的巨峰像是沙土堆起来一般轰然倒地，被那张大嘴吞进不知名的地方。整个红色的世界在崩塌，而我不知去向何方？……
    突然听到一阵带着奶气的呜咽声，又一道闷闷的吧嗒声，像是被毛毯托住一般的物体落地声响。我睁开眼睛，隔着稀疏的蚊帐看向屋顶，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夕。小狗的哀鸣声又及时地传到我的耳中，对了，我在非洲。刚刚那片绝望惊恐只是梦境而已，近日的记忆纷纷回笼，我忍住脑中不舒适的昏沉感，起身下床。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高高升起，许些调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户洒了进来，被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亮光，给室内添了几分温暖，甚至连同尘埃都快乐地跑到那几束光线中，欢快地舞动着。
    两只小狗不知什么时候跌出他们的小窝，前后肢摊直了瘫爬在地上，看见我走过了，瑞德软趴趴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前肢甚至扒到我的腿裤，他圆圆的眼睛渴求地望着我，喉间传来一两声不安地呜咽声。顿时我心底软的一塌糊涂，胸口沉积的那点郁气，像清晨的露水被阳光一照瞬间不知所踪。我双手小心地将它举起，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随后我把达西和瑞德收拾妥当。在床边坐了片刻，坚定地朝办公室走去。
    走到办公室，陈子昂已经到了。只见他坐在办公椅上，他左手指间点燃着一支烟，右手拿着一支笔在一本书上勾勾画画，他的眉头紧锁着，好像在深思着什么。难道陈子昂独处的时候一向这样吗？以烟为食，一有时间就学习工作？我不知如何打破这自成一体的世界，便象征性地敲敲门。
    “有事？”陈子昂的行为如同上次一般，绅士地将烟灭了，随即极力将声音保持在一个合理的温度上问我，但是我还是能分辨得出那一丝丝不耐烦。
    “我来上班。”
    “哦！你不是不舒服吗？”陈子昂说，“还是修养好再来吧！”
    “我已经好了。”
    “你所谓的好总以承担这里的工作吗？”
    “自然可以。”
    “哦！是吗？”陈子昂终于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望向我，但是这一道视线却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我可不这样认为。”
    “那你以为呢？”
    “身体上的病是容易痊愈，可是精神方面的呢？”陈子昂说，“我不是言情剧中的男主角，没时间陪一个有公主病的中年妇女在这唧唧歪歪的浪费时间。”
    “你对我有意见，我们需要谈谈。”我坚定说，随即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哦！”陈子昂说，“那你说说我怎么个对你有意见法？”
    “首先，对我性别方面的歧视，你潜意识一直认为这不是女性该来的地方，来了也完成不了应该完成的工作；其次，被迫接受领导的安排，我不是你心目中理想的员工，总经理安排，你又无法拒绝，只得换一种姿态来发泄你心中的不满；最后，疑似丢了你的颜面，那日清醒之后，我当着其他人的面刻意强化了你工作方面的变态程度，你觉得有伤颜面，所以以软姿态拒绝我继续正常上班，如果我继续晃荡下去，自然有人向总部反应，这样你不用出手就可以解决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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