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似是早就料到林子规会说出这番话,脸上亦是温和的笑容,只是吴杰的相貌略逊与林子规,四方四正的脸上并无出挑的容色,所以就算是露出温和的笑容,放在人群中也并不出挑。
“杨添此人我并不想多做评价,以前看你跟他走的近,还担心你会被他蛊惑,没想到倒是我多虑了;只是子规,你真不去看看外面的那些贵女们?我可是听说了,每年长公主殿下都会邀请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前来参加宴会,你的那位张姑娘也许也在邀请之列呢?你自幼就跟张姑娘定亲,似乎连面都未见过几次,难道你就不好奇,自己未来的妻子生的什么模样?”
听到吴杰这么说,林子规捏着棋子的手这才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着粉红色小裙子的小小女娃;嘴角,不禁勾出笑容:“你说的没错,我跟张姑娘的确是见面甚少,而且还都是小时候的记忆,只是我记得她小的时候就生的十分玉雪可爱,这般相貌,长大后应该不会差吧。”
总算是见林子规有了点反应,吴杰似乎这才来了兴致。
他自幼就跟林子规一起长大,寻常认识林子规的人都以为他温文尔雅、淡淡如玉,可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温润清雅都只是一种掩饰,真正的林子规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是淡漠的;陪伴在林子规身边这么多年,看着他从一个小小的稚童成长到今日的模样,吴杰几乎很少能见到林子规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似他们这般大的男子,应该是对漂亮的女孩子最是好奇的时候,可林子规就像异类一样,别说是欣赏美人了,他连多看美人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很多时候,吴杰都要怀疑林子规是不是已经看破红尘,要出家当和尚。不然,在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般无趣的人,整日里除了看书下棋,就再也没有一点其他的兴趣。
眼下,难得见他对张家姑娘有了点兴致,吴杰赶紧开口道,“你也说了,你对张姑娘的印象只是停留在年幼时,要知道,女大十八变,万一她长残了呢?要我说啊子规,你就是太懒了,小的时候家中长辈为你定亲,你连挣扎一下都不懒得动,直接就答应了,长大后更像是个入定的老僧,似你这般,有哪个女子会真心诚意的想要跟你?这天底下的女孩儿,都是喜欢男人哄着的。今日难得能参加这样的宴会,你真不去看一看?若是能看到长大后的张姑娘,你也能提前瞧瞧自己未来的媳妇,若是长的美,收了也无妨,但若是长的差强人意,我劝你还是早早退婚比较好。重新为自己亲自挑选定一个,才是上上之策。”
林子规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吴杰说这么多话,也是劝说着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去偷看前来参加宴会的贵女啊。
只是,他这个人或许真如吴杰说的那样,实在是太懒了,懒到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愿意去张罗,一切任由家中的长辈来做主。
“阿杰,你要是真想跟其他人一样去看美人,我真不拦着你,你只管去看,你也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你看美人的事告诉你的家里人。至于我……,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等张姑娘过了及笄,我家就会来下聘礼,届时将她迎娶回府,到时候不管她是美是丑,都会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好的。”
一看林子规这幅油盐不进的架势,吴杰真是举双手投向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林子规就是一块朽木,除了在文学造诣上的能力高超一点以外,对发生在身边的任何事都能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这样的一个人,真是白瞎了他的那张脸,他能肯定,若是林子规出去在那些贵女们面前晃一晃,凭借着他这一身儒雅的风度和还算不错的面容,一定能诱骗几颗为她砰砰跳动的芳心。
“算了,你还是放过我吧,此次进京我答应过父母,绝对不会再京城里荒唐,给家里招来麻烦;既然你都没兴趣出去猎美,那我就更没有理由出去了。罢了罢了,咱俩还是继续下棋吧,我算是看出来了,对你来说,参加这雪海盛宴就等同于将下棋的地方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实在是无趣的很。”
听着最好朋友的吐槽,林子规无奈的笑。
只是在笑过之后,他的眼角忽然悄悄掀起朝着院外的方向看了看,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在刚才轻轻地颤了一下,好像在外面,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他。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刹那之间存在他的脑海里,很快就被林子规一笑忘记;他们林家并非是京城之中的大家族,在京城里除了城南张府跟其他世族大家也无过多的牵扯,所以,什么吸引之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产生的错觉。
看来近段时间,他真的是有些累了,该是时候让自己放松一下,准备开年后的春闱科考。
相较于林子规的淡定从容,凌霜院外的顾言熙却是要显得谨慎激动许多。
看着拱桥对面慢慢多起来的人影,她就知道,定是凌霜院中的世家公子听说有姑娘小姐在此赏花,找了机会走出来想要一窥娇容。
顾言熙是知道二姐姐将来是要嫁给谁的,所以,在看见对面人影出现后,就眼也不眨的四处找寻熟悉的人影,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婳宜公主都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问她:“娇娇,你不会真的有意中人了吧?瞧你这脖子伸的,难道你喜欢的人就在这次宴会当中?”
说着,婳宜公主也开始四处张望;只是婳宜公主作为众心捧月的存在,她这一动作,立刻就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皆好奇婳宜公主这般急切的张望,是为了寻找谁。
顾言熙为了防止婳宜公主给她添乱,忙拽住她的手,道:“公主就别打趣儿我了,我这个年纪哪里来的什么心仪之人?我只是想要看看,这周围哪里是适合赏景的好去处。”
听到顾言熙这么说,婳宜公主怀疑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全然相信顾言熙的这番话。
倒是在这个时候,身边有一位姑娘开口说道:“三姑娘若是真想找个赏景的好地方,我倒是知道,只要再往前放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庄园里的瞭望台,那里的景致最是好看;站在瞭望台上往下观望,层层叠叠的雪海如浪花般涛涛而来,不仅气势磅礴,更是美堪入画,实在是叫人一见难忘。”
开口说话的闺秀乃是朝中颇具才名的郑翰林之女,名唤郑织,年纪跟顾言熙差不多大,平常时间跟顾言熙也是认识的,只是二人交情并不深,勉强算的上是点头朋友。
只是没想到,郑织会在这个时候主动与自己说话,但也好在她主动开口接这句话,成功分散了婳宜公主的注意力。
顾言熙抬头看向郑织,见她眉眼平静,双眸清亮,并非是那些奸邪藏污之人,也就顺着她的话,与之攀谈着:“连郑姑娘这样的才女都夸赞瞭望台的风景好,看来那里的风景当真是不错的了。”
“说起才女,倒是让我想到了另一个人。”且听见人群中,忽然传出来另一道声音,“曾经那人的言词行为可是我等的教条规范,在我家中,只要我犯错,母亲就会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教训我,真真是恨不能生出那样优秀的女儿来,要知道当初,听到那人的名字我就头大,实在是郁闷到不行;没想到这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尤其是最善伪装的虚伪之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咦?我听说那人今日似乎也来了,怎么不见人影?还是说,她在别处?”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心知肚明这声音中提到的‘那人’指的是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更何况最近那人正处于八卦的旋涡之中,常常成为他人的谈资。
一时间,在场佳丽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多了几分意味深明的表情,瞧那架势,皆是心照不宣之态。
吕盈盈是个快人快语的,再加上她实在是不喜欢李柔,在听到有人问起李柔的动向后,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据实告知:“李姑娘刚来拉了唐姑娘一同离开,看样子是要说什么贴己的话,想必过一会儿便会来了。”
“没想到这唐姑娘居然还跟李姑娘交好,我怎么听说唐姑娘前段时间受伤,是出自与李姑娘的手笔呢?”
此话一问,不少人都朝着顾言熙看过来,当日她过生辰,邀请了不少闺中好友前来相聚,生辰宴上她是主人,那件事又发生在她的眼皮底下,这个时候大伙儿不看着她又会看着谁?
顾言熙自然知道大家伙儿看向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关于李柔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城皆知,只是却从未有一个人跳出来盖章定论,这个时候若是她站出来说上几句,恐怕李柔仅剩下来的那点名声也算是彻底毁干净了。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顾言熙想要毁掉的不仅仅只是李柔的名声这么简单。
她抬起头又朝着拱桥对面看了几眼,确定自己要找的人并不在后,也算是彻底死心了;同时,悄悄地展开第二个计划,也是此次参加雪海盛宴最重要的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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