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新聊斋》第十二章

  孙曼丽离开别来无恙咖啡馆去了江城人民医院医院神经外科，她是打算来看看郭琪琪的。在这里她毫无疑问看到了赵江生，看到他脸上还没有完全好的抓痕，她感到特别心痛。她来到郭琪琪的病房外面，意外看到郭成伟和他的妻子，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应该就是郭琪琪，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虽然是在病房里，却是那么地温馨。就如同自己一家三口，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在一起的感觉。是的，自己现在也有一个同意温馨的家。
  离婚以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又都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找到了各自的幸福。
  可为什么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觉得特别刺眼。特别是眼前浮现出赵江生的脸。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赵江生，自己早已经回a省，继续自己的生活，那么一切都归于平静。
  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做为他的亲生父母，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还好，赵江生现在健康又事业有成，如果……
  当初他们为什么要说孩子死了呢？郭成伟在这中间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孩子还活着呢？如果……这太可怕了，她无法想象。
  她看见郭成伟出了病房，连忙闪身躲到楼梯口，然后看见他走进了赵江生的办公室。
  郭伟成是来找赵医生谈郭琪琪病情以及手术的，他尊重女儿郭琪琪意愿——手术就在这里做，而且请赵医生主刀。
  赵医生：“既然决定了，那么我会尽快安排手术时间。在这期间你们家属要做的就是照顾好病人让她的情绪保持稳定。还有切除脑膜瘤只是手术成功的一部分，术后病人的生活状态，也很重要，好的状态可以成功地避免复发的可能。”
  “我们会的，我们一定好好配合，谢谢你，赵医生。”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着这个文质彬彬很有绅士风度的中年男人走出去，赵江生的心沉了下去，没来由地感到压抑。
  从赵医生办公室出来郭成伟并没有感到轻松，相反感到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女儿从小到大跟自己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自己和妻子经常在国外，忽略了女儿的照顾。自己总以为女儿需要的是自由，女儿也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不需要父母在身边啰里啰嗦，而且女儿历来也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如果不是女儿生病，他还觉得自己是对的，现在，他觉得应该早点结束国外的那些事情，回来陪在女儿的身边，但愿现在还不晚。
  孙曼丽从来没有想过跟郭成伟再见面。
  当初离开江城，就说过不再回来。
  如今，不仅回了江城，还见到了不想见的人。仿佛冥冥之中老天爷在安排。
  今天见到郭成伟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者愤概。
  她用自己听起来都无比冷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喊出“郭——成伟”三个字。
  郭成伟听到是谁在叫他，声音有点熟悉。
  回头一看，是孙曼丽。
  虽然他们已经有30年没见面了，但郭成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只是吃惊于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最后一次见面还是30年前在律师事务所，他们签离婚协议书。之后就各走各的路，再也没有见面。
  “孙——曼丽，你怎么在这儿？”
  “我本来是想来看看郭琪琪的，不过看见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孙曼丽，你怎么认识琪琪的？你想干什么？”郭成伟有些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你有什么冲我来，不准你去打扰琪琪，她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真是一个好父亲呀！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本来我没有什么打算的，只是出于好奇，想看看你郭成伟的女儿是什么样子？不过，你现在提醒我了，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我会怎么做？”
  “你……”郭成伟怒不可歇。他记得30年前，孙曼丽曾经说过，她恨他，她再也不想看到他，除非是回来报复他。报复他，他无话可说，但是要牵扯到女儿身上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跟我来，我要跟您谈一谈。”
  郭成伟不由分说拉着孙曼丽的手进了电梯。
  而这一切都被从办公室出来的赵江生看在了眼里，他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谈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孙曼丽挣脱郭成伟拉她的手，当初，他们可是闹得很不愉快。
  两个人坐电梯下楼。去了医院门口的咖啡厅。
  郭成伟：“你是怎么认识琪琪的？”
  孙曼丽本来没有打算为难他的，可是看到他的样子，那种为了孩子不顾一切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一说到你女儿，你就紧张了？”
  如果32年前他有如此的表现，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吧？
  “我的女儿，我当然紧张。”
  “哼哼……”孙曼丽冷笑两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干什么？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是去过小白楼，知道琪琪是那儿的老板，我想她肯定是你的女儿，听服务员说她住院了，就决定来看看。她得的什么病？要不要紧？住在神经外科，一定很严重咯？”
  “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不，不，不，我怎么会幸灾乐祸呢？我是感同身受。32年前我深刻地体会到这一点，你们不是曾经也把我当神经病吗？记得有人说过生活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那么今天你可能也尝到了这种滋味了吧？”
  “曼丽，请你不要说了。如果是我以前做错了什么，就报应到我身上，为什么会是琪琪？”郭成伟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悲伤。“曼丽，请你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你要怎样对我，我都不会吭声，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不要牵连到她身上，何况她现在正在准备手术，不能受刺激。
  “孩子是无辜的？理解你做父亲的心？那为什么不理解我作为母亲的心？”
  孙曼丽眼前晃动着赵江生的脸。
  郭成伟不解地看着她。“你现在不是很幸福吗？你们一家三口，你的现任丈夫，你的儿子都很优秀……”
  “别打岔，我是说32年前。”
  “曼丽，32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家庭，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好吗？”
  “我本来以为已经忘记过去了，可是……”
  “我理解，是我对不起你，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琪琪。
  不，你还对不起一个人。这话孙曼丽没说出口。
  郭成伟：“琪琪很可爱，她很懂事，也很独立，可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内疚，这么多年，我们经常在国外，多数时候都是把琪琪一个人留在国内，……她总是说让我们放心，她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她生病，我们还会忽略她多久……这次手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很多东西，我们要面临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弥足珍贵……”
  郭成伟像一个忏悔者面对孙曼丽喋喋不休地述说着。
  “所以我请求你，不要去打扰琪琪。”
  “你懂得内疚还不算晚。”
  “曼丽——”
  “放心吧！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不会牵扯到琪琪身上。”
  郭成伟刚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孙曼丽说道：“但是，有一笔账我还是得和你算的，等你女儿出院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郭成伟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账要算？
  可孙曼丽好像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站起来走了。
  郭成伟慌忙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