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什么地方是叶雷阳最讨厌去的,医院无疑能够排在前三名,甚至于榜首的位置。毕竟换做任何人在这样的地方躺了那么久,都很难会对医院生出什么好感来。与这里的人无关,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来医院而已。
但此时此刻,叶雷阳却飞奔在医院之内,因为华红星刚刚告诉她,院长奶奶醒了,在手术室里面,只想见他一个人。
对于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叶雷阳是发自肺腑从内到外的尊敬,他见过了太多表面道德礼仪背地里男盗女娼的货色,也见过了太多这个世界阴暗的一面,对于老人身上的阳光和温暖,叶雷阳是真的很喜欢。
然而,或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老人的微笑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着,那个帮忙的小护士正站在门口,看到叶雷阳飞奔过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眶发红,压低了声音对叶雷阳说:“老人家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陪她说说话吧。”
说完,她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转身对着墙壁哭了起来。
叶雷阳的身体猛然一滞,脚步忽然变得特别沉重起来,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脸上的表情变得特别纠结,看着刚刚走出来的医生,叶雷阳第一次露出无助的表情来:“医生,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那医生无奈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老人家的身体实在是太不好了,她应该早点来医院的,现在已经无济于事了。”
医生的话等于为老人判了死刑,叶雷阳蓦然间整个人都有些摇晃,脚步沉重的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老人静静的躺在那里,用医生的话说,她的人生路程,即将结束了。
“奶奶,我来了。”叶雷阳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老人。
“叶子来了……”老人的双唇微微张开,声音很小,叶雷阳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挺清楚她在说什么。
“嗯,奶奶,您有什么话要说?”叶雷阳趴在老人的身边,小声的说。
老人费力的笑了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脸上的皱纹舒展着:“我想回院里。”
叶雷阳身子一震,叹了一口气,说道:“奶奶,咱们先在医院里治病,等您好了,咱们再回去院里,好么?”
“傻孩子,奶奶比你清楚我的身体,我啊,没什么活头了,我就想回院里看看。”老人孱弱的声音在叶雷阳耳畔响起,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
回忆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办法彻彻底底的从人的记忆里抹去,唯一的办法,只有不断的堆积,堆积的多了,或许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剩下快乐的东西。
然而叶雷阳知道,在这位老人的心里,或许除了福利院,就没有更多的回忆了。
咬咬牙,叶雷阳点头:“奶奶,您等着,我带您回家。”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像老人说的,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不管她的心愿是什么,叶雷阳都会努力为老人实现。
站起身走出手术室,叶雷阳对门口的华红星说道:“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家!”
“什么?”华红星一愣神,随后摇头:“不行,奶奶她……”
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愣在了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叶雷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已经尽力了。”
华红星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一把抓住叶雷阳的手臂:“叶子,叶子,你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是么?”
叶雷阳无奈的摇摇头:“什么都别说了,去吧,办手续,咱们回家。”
出院手续其实挺难办的,因为是当天入住的原因,各种抢救费用等等一系列东西都没有结算,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医院方面很不情愿让老人出院,华红星足足拖了半小时,都没有办妥,哪怕他在医生办公室里,跟医生拍桌子骂娘都没有用。
叶雷阳一直没有说话,等医院来了一位主任之后,对那人说道:“我这有个电话号码,我打过去,你负责听,然后照做,有问题么?”
那人冷笑了一下,可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俯视病人,看着叶雷阳道:“小家伙,你们病人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我们医院有规定,虽然病人的情况严重,但我们还是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然随随便便一个人住院了就要闹着出院,我们要怎么办,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雷阳已经拨通了那个号码,半晌之后那边响起一个声音:“你好,请问找谁。”
“肖伯伯您好,我是叶雷阳,正军的朋友。”叶雷阳的声音很平静。
“嗯?”对面的人明显一愣神,然后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小家伙,看来是有事啊?”
身居高位的人其实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虚伪,人家一向是有一说一,谈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只有真正面对自己的对手的时候,才会打太极绕圈子,面对下属的时候,上位者是不需要故弄玄虚玩心计的,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是这样的,有个事情想要您帮忙。”叶雷阳继续平静的说着:“我的一位长辈住院了,然后因为身体太差,没有办法继续治疗,她想要回家,但是医大二院这边不允许,所以我想请您帮忙打个招呼。”
对面的人明显愣住了:“你找我,打这个电话,因为这个?”
叶雷阳说道:“正军说,如果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打一次这个电话。”
对方哭笑不得,忽然觉得儿子似乎对这个朋友的评价有点高了,给自己打电话居然因为这点小事,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啊。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叶雷阳礼貌的道别,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那个副主任笑了起来,他觉得面前这个小年轻有点不正常,装模作样的好像给什么大人物打电话似的,笑了笑他开口道:“我说,你这人可真逗,你难道还能联系上省委一把手啊?”
叶雷阳没说话,只是平静的扫了他一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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