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第四百九十八章 化露为雨

  这侧妃深知自己再没有退路，也没有真正贴心的人可以商量，虽然曾云山雾罩一般告诉过文无忧她的打算。但即使聪明如那样女子也不会猜到，她在接下来到底会对自己做什么。因为在此之前，她自己有时候都会恍惚，为了要逃脱眼前的困局，她第一个正要害的人反而是自己。
  而也正因为没有人会想得到。她才要抛却一切的尝试。
  只希望结果会是好的。但也知道总不会是错的，因为如果是错的，她连知道那个错误的时间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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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时无忧有些辗转难眠。侧妃的话一直就响在她耳边，虽然很容易看出是故意隐藏了某些事实。但只就那些给出来的部分，已经可以产生很多可怕的猜测。
  无忧记起那个日阳充足的午后。侧妃无比闪亮的眼神，如果她没有在那时说出那些话，无忧就可以很确定事情的最后结局，两个互相撕咬的人甚至都不会发生真正的厮打，也不会怒目而视，就会那么舒服的分出胜负，轻巧的将一方，完全碾过。
  但也是在那时，那个清晰无比的必负的痕迹，像是在晴天的日阳里被太阳蒸发掉，没有再留下痕迹，从此胜负又变得玄妙无比。
  第二日，侧妃身边领头婢子坠下山崖的尸体被发现，而侧妃一直佩戴在身上的玉指环，就紧握在那婢子的掌心之中。情况似有所指。
  那时，侧妃正以纤纤玉指端给王爷的茶盏，被猛然起身的王爷打翻在地。
  茶水犹带的热气蒸腾在地面，长长散开的水痕，犹如流淌在女子脸上的泪迹。
  王爷指向侧妃的手微微颤抖，过了良久，才能清晰咬住字句，问向侧妃，“那只指环，那只指环，你到底要怎么解释？就在昨天，我问过你吧，这指环的去向，你不是说，因为爱惜过甚，所以，舍不得佩戴吗？却原来，你的爱惜是这般血淋淋的恶毒么？”
  只在顷刻之间，侧妃已经垂泪于睫，那样的她，如花瓣滴露映竹一般，当真是好看得让人目眩神晕。连立在侧妃身边的无忧都看出了王爷有一瞬的迷惘，然后转成深深的痛心。她伸出手，想要扶住他的衣袖，展开那上面的褶皱处。却被王爷恼怒甩开。
  侧妃的手抖了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慢慢收起。
  看到眼前情景，无忧在心中纠结着一个猜测。
  “今日的天气，怕是要下雨，王爷腰上有旧伤，该当注意保暖。”侧妃说道，微微将头侧向身后的婢子们，“还不给王爷取披风过来！”
  v“哼！”王爷心上渐起微微暖意的同时想到了那具已然摔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对于他痴爱了半辈子的柔弱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他叹了口气，“到底，我见到的哪一面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v“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她微微扬起面颊向他，可说出的话，却有些含糊不清，“我想，我是做错了事，不过，仍然不会后悔。这是我要为我的孩子做的事。比这个再难的也不会退却。”
  v王爷变的矛盾不堪的目光，又忽然恢复犀利，“如此，就是你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侧妃如水的目光在那一刻狂卷波澜，万般的惊悸在那时出现在脸上，又转眼，清淡如水，然后，微微的点下头来，“王爷这么快就来向妾身问答案呢！”
  王爷听到她如此笃定的回答，几乎站立不稳，“她不过是一个婢子，就是犯错又能贻害到哪般，你惩罚她就是，大不了将她赶出去，又何必动用如此残忍手段，夺了她的性命，断了自己的福数。你难道就不想为腹中的孩子积德吗？”
  见王爷已经转的色厉，她慢慢跪下身去。可那一跪，又因为身上孩子月份渐大变得很是笨拙，无忧赶紧倾身去扶她。
  王爷见她那般情状，心上也开始不忍，但又想想现在有事情要问她，必要分出个仔细清明来，才慢慢忍住，不再去瞧她。连无忧身后，又要过来扶这几个婢子也给瞪退。
  侧妃在地上跪的稳当之后伸出手来，慢慢将自己落在地上的衣衫折成花朵一样的形状来。
  居高的王爷再难抑制住心中的诸多疑惑，连声调也高高提起，“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为何如此？”
  一直只盯着自己裙角的侧妃听到这问话，猛然抬起头来，“王爷可知有多少人，不想让妾身生出我们孩子来？妾身如此只不过是以下策，来自保我们的孩子。”
  王爷的目光，一瞬已经变成赤红色，“真是个悲情万状的好母亲呢，那么我呢？你到底当我是你的什么人？你的一切怀疑，你的一切担忧，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要不就是连你自己都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狡辩。现在，就称是你的孩子，恐怕还为时过早！”
  v侧妃抚着自己的肚子，“我知道，他一定会很欢喜的。”
  v王爷一瞬凝眸，露出诧异神色。正如同不认识她一般。将她的反应从上至下再打量了一遍。她是那样说的--王爷眯起眼睛，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没错，她仰起的面颊中，目光坚定，也并没有回避他审视的目光。
  v她从前从未透露过这样坚定的目光。也从来温柔如水，胆小可爱。vv他想如果她求饶，他会毫不犹豫的包庇，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很享受，她做下的恶事。王爷侧过头来，看了一眼，不顾自己这样发怒的反应，只顾着专心照顾侧妃的无忧，“你去找个空房间，先将她收押在那里看好了，容后再问。”
  无忧连忙起身，边福礼边答应着。看到王爷特意选择她留下照顾侧妃，无忧已经读出王爷对这侧妃的眷恋心意。
  等到王爷出了屋子，无忧连忙蹲下身，将那侧妃扶起，“娘娘现在身上月份，虽然不小，但也要处处小心。”
  侧妃借助着无忧的力气，小心翼翼站起身，“王爷的脾气，可不是这样的，向来雷厉风行，现在，他一定是被我给吓傻了，不知要如何处置我，毕竟他还顾念着我腹中的胎儿。也就是说，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女差选择靠向我，并非是一个好想法。也并不能从中达到取悦王爷的目的。他会恨我的。”
  无忧仍然仔细提醒着侧妃脚下的水迹，与那些瓷片。要她小心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