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爷》第 4 部分

  “才不是!”她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管你曾经是谁的女人,反正我要定你了!”
  他往前长臂一扑,她绕着云母石桌,惊慌地闪躲。
  “救命啊!救命啊!”虽然她知道自己身在宇文府,很难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但她仍出自本能地大声呼救,也许会引起注意。
  “你别怕嘛,等我上了你,你就知道我比那个小子强!”宇文庆邪湿地道。
  他一手攫住她,俯身欲狼吻,她拼命地抵抗,却力气单薄,无济于事。
  眼见就要被这衣冠禽兽得逞,外面忽传来严厉的女声。
  “放肆,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里头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忽兰硬闯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在轻薄一名女子,不由得怒气冲天,指骂道:
  “宇文庆,你好大的胆子,咱们才新婚两个月,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从外面掳了一个民女回来。”
  宇文庆是有几分忌讳她,嚣张的欲念顿减,松开了唐韶荏,悻悻然地说:
  “你不是说过允许我纳她为妾?”
  忽兰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竟是她的死对头唐韶荏。
  韶荏泪眼汪汪地向她求助。“忽兰小姐,求求你救我。”
  虽然忽兰曾经鞭打她,但是面对自己的丈夫要偷香,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可她万万没想到,忽兰痛恨死她了,居然换了一副冷漠的脸孔,道:
  “原来是你,真冤家路窄。”
  她对丈夫笑了笑,大方地说:“你继续享用吧!我会当做没看到。”
  “多谢爱妻的体贴。”宇文庆乐不可支,无所惮忌地再度展开猎艳行动。
  “忽兰小姐,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韶荏急急呼喊。
  忽兰却不肯救她,存心要让她被宇文庆玷污、蹂躏。
  门“碰”一声,又被关上。
  “开门哪!”她哭着拍打门板。
  “没有人会救你的,你认命吧!”宇文庆高枕无忧地说。
  他走过去要搂抱她,她却豁了出去,拔下髻上惟一可以当利器的发簪,紧紧c握在手,往他身上胡乱一挥。
  宇文庆吃惊倒退,曾经遭过她的暗算,不敢任意靠近。
  “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自尽。”她知道自己伤不了他,但仍宁死不屈,尖锐的簪子举在颈间,只要一刺,便即毙命。
  “臭丫头,你以为本少主非玩你不可吗?自视清高!哼!管念禧玩过的女人,不过是一双破鞋罢了!”他气得辱骂她一顿,怒火代替了欲火。
  她忍辱含泪,提防他再进一步,举在颈间的发簪不敢松懈。
  宇文庆见她那么倔强难搞,暂时打消了侵占她的念头。
  “今天先饶了你,呸,真是倒尽了胃口。”
  韶荏无助虚软地靠着墙沿,不停地啜泣。
  谁来救救她?
  念禧……她想的依然是那个无情的男人,心揪得更痛。
  马蹄践踏黄沙,掀起一片灰茫茫的烟土。
  管念禧已在边界兜了半天,还没有看见韶荏的人影,说不定她已经回去大唐了,可是依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跋涉,不是一件易事。
  他萌生去大唐一趟的念头,此时部属回报:
  “少主,有人看见宇文少主掳了一名昏迷的女子回府,据那人描述,该名女子很可能是唐姑娘。”
  管念禧大惊,但不论真实性,为了韶荏的安危,他都得去宇文府一窥究竟。
  他立刻勒转马头,赶往宇文府。
  宇文庆一见到他,心知肚明他的来意,却摆出不知情的样子。
  “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宇文庆闲适地坐定椅。
  “是不是你把韶荏抓来的?”他开门见山地问。
  “你自己的小妾不顾好,怎么成天向我要人?”宇文庆嘲嘘他。
  “快把韶荏交出来!”他火焰高炽。
  “你凭什么说人在我这儿?”宇文庆并不认帐。
  “我搜了就知道。”管念禧硬是直闯入内。
  他大步来到花园,迎面遇上忽兰,她痛斥他:“你把宇文府当成什么了?”
  管念禧脸色一沉,无视她的存在,径自向内喊叫:
  “韶荏、韶荏,你在哪里?”
  待在厢房的唐韶荏听见他的呼唤,如获一线曙光,豁然站起来,对着窗口回应:“念禧,我在这儿。”
  果然没错,人是宇文庆抓来的,他急欲打开锁门,进去救她出来。
  宇文庆怒容满面,使劲拉住他,往他英俊的脸庞揍上一拳。
  “不准你带走她!”
  “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人,还三番两次地抓她来,分明是要和我作对,是不是要我当长老,你才甘拜下风。”管念禧深知他觊觎长老之位,故用这一点牵制他。
  宇文庆忍不住满腔怒火,他的母亲瑶夫人闻声而至,厉声制止儿子。
  “庆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人!”
  “阿娘……”宇文庆不甘心。
  “阿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瑶夫人显露威严。
  宇文庆只好垂头丧气地叫人打开锁门。
  唐韶荏获得自由,飞奔至念禧胸膛,可他一脸生硬,并不搂抱她,只丢了一句:
  “跟我回去。”便转身先走。
  她知道他在生气,怯怯地跟在他后头。
  宇文庆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愤地对母亲抱怨:
  “阿娘,你为什么老是偏袒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就快当上长老了,不要成天迷恋女人,枉费阿娘一片苦心的安排。”瑶夫人沉着地说。
  “外公怎么还不死啊?”宇文庆忍不住诅咒始毕长老。
  “住口,你这样浮躁,怎么成大器?”瑶夫人叱道。
  忽兰看着这位精干的婆婆,她嫁进府里两个月!已发觉瑶夫人野心勃勃,不是简单的人物。
  回到府邸,管念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唐韶荏也生着闷气。
  两人不发一语,陷入胶着。
  默啜知道她怀孕了,特地来府里为她滋补身子。
  “多吃一点,这样胎儿才能快快长大。”默啜舀着银匙。
  韶荏把碗推开,微蹙蛲眉。“吃了也没用,这个孩子最后还是留不住的。”
  “唉!”默啜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少主那么狠心,居然不要自己的亲骨r。”
  “我和念禧的恩怨,你是不会懂的。”韶荏幽幽地说。
  “可你也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少主担心死了。”默啜也怪她。
  她垂首默然,默啜也不忍再苛责她,执起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就好了,以后别再乱跑了,我想经过这一次,少主应该会改变心意,不会再你了。”
  真的吗?他会改变!韶荏心里想着,衷心盼望他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到来。
  也许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这也是她极力想保住孩子的原因之一
  第八章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爹的惨叫,含恨归天,娘的悲嚎……
  惨不忍睹的梦境,管念禧一身冷汗地吓醒过来。
  他又梦到以前的事了,一段最惨痛的回忆,这几年来,梦魇始终纠缠着他,仿佛爹娘在冥冥中,提醒他一定要记得报仇。
  他不敢忘,也不能忘,时时警惕自己。
  可是自从遇上唐韶荏,一切都乱了。
  他痛苦不堪地将十指埋进发间,真希望自己能丧失记忆,不要活得这么为难、矛盾。
  那个孩子绝不能留!有个声音蓦然在耳畔回响。
  他心惊r跳,莫非是爹娘的指示?
  神智已被幻觉侵袭,分不清对错,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着他。
  管念禧下了床榻,像被附了身,两眼空d往前走……
  在另一个房间里,唐韶荏还没歇息,她正在为未来的孩子缝制一双可爱的小靴子。
  她满心期待地将那双小靴子捧在手心,想象着孩子的模样。
  依她和念禧的长相,这个孩子一定会很漂亮,结合了父母亲的优点。
  韶荏一手托着粉腮,笑了起来。
  这时,孩子的爹进来了。她收藏起笑脸,正襟危坐,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喜悦的,自从她平安回来,他还不曾踏进房里看她。
  也许他是来和她冰释前嫌的,终究他还是爱她的,要低下头来向她认错了。
  “韶荏……”他粗嘎沙哑地唤她,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什么事?”她刻意冷淡地回应,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已经很晚了……”
  “我特地端了一碗j汤要给你安胎。”他包藏祸心,手忍不住发抖。
  “我不喝。”她嘴上拒绝着,心却在窃喜,他到底是先投降,认输了。
  “过去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他低声道。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难道你不肯原谅我?”他像个请求母亲原谅的孩子。
  她心软了,放柔了语调。“j汤拿过来吧!”
  “趁热喝了。”他把碗盖一掀,那熟悉、薰鼻的气味,立刻提高了她的惊觉,该不会是——
  “那是什么——”她张口欲问,他迅速将药汁灌入她的嘴里,强迫她喝下。
  “不……”她的眼珠子瞪得好大。
  “一下子就好。”他不容她吐出,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将整碗菜汁喂进她嘴里。
  药汁溢出一半,她依然喝下了一半的强力堕胎药,他为了增加作用,特地增加剂量,浓缩而成。
  “啪!”她打翻药碗,挥掌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眼中含泪,挟着浓浓的怨恨,朝他咆哮:“管念禧,我如果失去孩子,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波纹不生的黑瞳转骛冷,y郁地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你的心就这么狠?连你的孩子也不放过。”她声嘶力竭,柔肠寸断。
  腹部传来绞痛,她心悸不已。
  完了,她的孩子将慢慢地抽离她的身子
  她按着肚子,瑟缩到床榻,红色的血从两腿间汨汨流出……
  看见怵目惊心的血,他整个人恍然,如梦初醒。
  “韶荏,你要不要紧?我去请大夫。”
  “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也就结束了。”她无比沉痛地道。
  鲜血染红了绫裙,面积愈扩愈大……
  他脸色铁青,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我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怎么会这样?”
  “啊……”她哀嚎着,承不住剧痛,几乎虚脱。
  “韶荏……”他充满着罪恶感,惶恐不已。
  “我好恨……”深夜,回荡着鬼魅悚然的气氛。
  错误已无法挽回。
  她的悲、她的泪,天地神只都为之共愤!
  一支商旅在沙漠中缓行,骆驼的背上伏着压箱,全是从大唐要销往苗疆的商品。
  严硕千里迢迢地跟随商旅,寻找侄女韶荏。
  自从韶荏被苗族大使带走后,半载都没有消息,他实在牵挂、忧心,决定亲身来苗疆一趟。
  义兄唐的遗言,他一直谨记在心,视三名侄女为自己亲生女儿,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
  路途遥远,上了年纪的他,实在是吃力、疲累。但是为了寻回韶荏,再苦也得撑下去。
  经过长途跋涉,他终于来到苗疆,和商旅的人分道扬镳。
  也不知道韶荏现在在哪儿?千头万绪,从何找起?只能到处逛逛,碰碰运气。
  他在热闹的市集大街走着,看见年轻的姑娘,就多瞧两眼,还被误以为是老不修,被瞪了一眼。
  拎着简单的包袱,双脚走得好酸,还是先投宿客栈,休息一下吧!
  他拐弯走进一间客栈,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打听消息。
  府里头充斥着凄清的气氛。
  唐韶荏一脸凄绝地倚在床头,不哭不笑,面无表情,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心也已经死了,对任何事都不抱任何希望。
  “韶荏,你倒是说说话,别这样吓我。”管念禧从来没有这么旁徨、紊乱过。
  她两眼无神,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不发一语,像失了魂般……
  “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他黯然神伤。
  虽然她是仇人之女,但是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牵制着他,他无法不在意她。
  韶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泪已枯,哀莫大于心死,她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沉默是最好的报复。
  管念禧面容枯槁,胡渣不剃,已失去了原本英飒的外表,为伊人憔悴。
  “你也许不相信,我比你还痛苦。”他轻溢出言,神情落寞。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她在心里冷哼,完全不相信他的虚情假意。
  他若真心爱她,就不会因为仇恨,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因为爱可以战胜一切。
  尽管他寸步不离地陪伴她,她还是不愿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她只想结束这永无止尽的身心折磨,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他偏不放她走、要困住她,她只能做无言的抗议。
  “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管念禧接过侍女端来的食物,柔声劝道。
  她紧抿着唇,别过脸去。
  “你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身子怎么受得了?来,乖,至少喝一口汤。”他耐着性子,要亲自喂她。
  韶荏不理会他,小檀口始终紧闭着,她怎么敢再喝他端来的汤?
  她的态度仿佛他的汤里有毒,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怎么能怪她?
  但是她若要绝食,等待死亡,他不能坐视不管。
  “你如果饿死了,你的义叔、姐姐们会很伤心的。”他想她至少不会弃家人于不顾。
  韶荏转过头,幽怨的眸子瞅着他,包含着恨意,他心中一凛,不敢迎视她致命的眼眸,他心虚、内疚地想要回避。
  “我把东西搁着,你想吃便吃,我走了。”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已经分不清是恨亦是爱了。
  严硕经过打听,确定韶荏就住在这里,他只身前往,被府中的侍卫拦在门外。
  他无法进入,一筹莫展之际,默啜正好也要进府探望韶荏。
  侍卫见了默啜,自动退开,让她进去。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要见我的侄女韶荏,她不是住在里面吗?”严硕不死心地想硬闯。
  默啜听见他的话,好奇地问他:
  “你是韶荏的什么人?”
  “我是她叔叔。”严硕听到这位苗女居然会说汉语,精神为之抖擞,也许能借着她的帮忙,顺利见到韶荏。
  “原来你就是韶荏口中的严叔,是吧?”默啜笑道。她曾听韶荏聊起家乡的事。
  他颔首道:“我正是,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带我进去见韶荏?我千里迢迢从大唐来。”
  “当然可以,你跟我来。”
  侍卫也不好再阻挠,便放行。
  严硕战战兢兢地尾随默啜进入偌大的宅邸,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么陌生,一心牵挂侄女的他,加快了脚步。
  默啜带着她,跨进一间房间门槛——
  “韶荏,你看谁来了?”她语带兴奋地说。
  唐韶荏慨慨地下床,提不起劲来,但是看清来者后,她喜出望外,激动哽咽唤道:
  “严叔!真的是你,韶荏好想你!”
  “你怎么瘦了一圈?吃了很多苦吧!”严硕心疼地抚着她的发丝。
  她抿唇摇头,声泪俱下。“严叔,我好想回家。”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严硕忿忿地为她抱不平。
  “现在说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摆脱过去的恶梦。”她楚楚可怜的说。
  “唉,我就是不放心你,才大老远来苗疆,到底你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严硕忧心地说。
  她不愿说明,只是一直求他。“严叔,带我回去大唐,我们还有姐姐们,重新过宁静的生活。”
  “好,我带你回去。”
  严硕话落,门口响起严竣、宏亮的声音:
  “谁都不准带她走!”
  “他是谁?”严硕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位伟拔、英挺,带着嚣狂的年轻男子。
  “少主。”默啜恭敬地朝他施礼。
  原来他就是苗族大使、强行带走韶荏的男人,严硕不由得怒火燃胸,咆哮道:
  “你为什么要囚禁韶荏?她哪里得罪你了?”
  “她没有得罪我,可是她爹唐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管念禧恨恨地说:“唐杀了我父母!”
  “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唐是我的义兄,他绝不可能干下这种事。”严硕激动地包握住指节。
  默啜在一旁听得惊心动魄,原来少主之所以恨韶荏,是这个原因。
  “严叔,他是管家的三子——管念禧。”唐韶荏含泪道。
  严硕震惊万分,呐呐地道:“你……你是管仲远的儿子……”真是难以相信。
  “唐是你的结拜兄长,你当然袒护他。”管念禧怒道。
  “念禧……你一定是误会了,当年你家出事,唐还叫我下江南去找你们这三个孩子。”严硕极力澄清:“他到临终前,还牵挂着你们,怎么可能会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是他没错,他深爱我母亲,不惜横刀夺爱,没想到我娘为了保护我们三个孩子,也成了刀下亡魂。”管念禧忿忿地道。
  “你错了,唐不可能是凶手,你们管家的灭门血案,很可能是这只锦盒引起的……”严硕从袖口拿出一只锦盒。“这只锦盒是你娘托付给我义兄的,她交代,里头有很重要的文件,要他好好代为保管,而且不可以向第三者说起这盒内的秘密,否则苗疆必有一场内战。”
  管念禧惊疑地接过那只锦盒,一打开来,上头写满苗族的文字。
  “这和我们管府遭到灭门,有什么关联?”他不解。
  “当然有关联,管夫人是苗族长老之女,她身负重任,只因长老都将重要的东西全塞给管夫人保管,说有朝一日,苗族的野心人士万一造反,为了不让苗疆最重要的制毒秘灵被夺走,所以才将文件交给管夫人,只是苗族中的恶人却误传管夫人企图颠覆苗族,恶人才为寻找这份文件而将管府灭门。”
  严硕言之凿凿,管念禧不禁迷惘了。
  十年前的血债当真不是唐下的毒手?那会是谁?难道真是族人所为?
  “大哥临终之前,把这只锦盒交给我,要我妥善保管,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管府被灭后,我曾下江南寻找你们三兄弟,可惜遍寻不获,大哥临终前还惦记着管、唐两家的婚约。”
  婚约?管念禧依稀记得有这回事,但眼前捉拿凶手是最重要的事。
  “无论真相如何,在凶手未确定之前,我是不会放韶荏走的。”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管念禧加派人手驻守,严格把关,使得严硕无法带走韶荏,只能先留下来。
  韶荏有了严叔在她身边,心情比较没那么忧郁,但是她仍然很希望早日离开苗疆。
  她的一心求去,看在管念禧眼里很不是滋味。她的人已经给了他,心也应该是他的,他留下她,为的就是要骗得她失身失心后,再一脚把她踢开,可是现在事情跟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他割舍不下她,她却巴不得早点离开他,完全相反。不该是这样的……
  他踏着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踱到她的房门口。
  夜深露重,不知她睡了没有?
  从窗口窥得桌上闪耀着一盏烛火,他忍不住推门而入。
  也许又会受到她的漠视或冷言冷语,但是他就想看见她的容颜。
  韶荏趴睡在桌上,手边放置一本古籍书册,想必是百~万小!说看得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他担心她会着凉,便搂抱她到床上去睡,比较舒服。
  她蜷动着玲珑的身子,娇嫩的樱唇令人想一亲芳泽,他多久没吻她了?一股渴望油然而生,他俯身贴住那两片唇办,撬开贝齿,探舌而入——
  她还以为她在做梦,梦里的他好温柔、好深情……她全身软绵绵地,任他子取予求……
  可是当他沉重的身体整个压住她时,她觉得不对劲了,赫然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他似水柔情般的瞳眸,和梦中如出一辙。
  “不、不可能……”她惊愕地推抵他坚实的胸膛,他却像移不开的泰山。
  “韶荏,你愈来愈美了……”他低醇地道。
  他从来就没有赞美过她,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他的口。
  “你不用白费心机、口蜜腹剑了,我是不会再上当受骗。”谁知反复无常的他,明天又会怎样打击他。
  他愕然一愣。“你怎么这么说?”
  “不是吗?我已经受够你的喜怒无常,现在的我不是完璧之身,而是曾经流过孩子的残花败柳,你的报复也该终止了,请你不要再玩弄我了。”她冷嘲热讽地道。
  他脸部的线条微微抽动,她的敌意激起了他蛰伏的复仇因子。他激动地扳住她不安分的手臂,置于她的头顶上方,抽出腰带,将她的手捆绑在床头的木桩,令她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不要啊!”她意识到他不轨的意图,奋力扭开手上的箍制,慌乱地叫喊。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继续玩弄你。”他的唇勾勒出一抹y骛,眼神邪肆,黝黑的大掌游移在她凸起的高原,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是欺霜赛雪。
  “拿开你的脏手!”她羞愤地嚷道,紧夹着双腿,不愿让他得逞。
  他知道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可以再迎接他的进入。
  褪去了所有的衣物,两人一丝不挂地交叠,肌理互相摩挲,温热的体温彼此取暖,蚕被包里着两人,在寒夜里格外温暖。
  他阳刚的身体熨烫着她冰冷的心,心跳已然失序地怦动,挣扎愈来愈乏力……
  “你愈痛苦,我就愈快活。”他说着违背本意的话,故意刺激她,在她体内掀起一连串的冲击。
  像一把刀刃刺进她的心窝,加深了旧疾未愈的伤口。
  她的心淌着血,眼泪却挤不出一滴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不需要为这种丧心病狂的男人掉泪。
  再流泪也是枉然。他若要再强占她的身子,就随他去吧!
  “你现在玩的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她蓦然告诉他,企图浇熄他的欲火。
  他的昂长在她体内静止不动,黑眸更加黯沉。
  “你要为你的伶牙利齿,付出代价。”他要惩罚她,腰杆力挺,剧烈地侵占她的身子。
  “啊……”她受不了地喘息着,试着要抵抗他的侵占所带给她的影响,不教他有取笑她的机会,可是实在太难了。
  他是这么的强悍有力,仿佛要把她揉进心、锁进肺般,她虚软如泥,无助地承受他带来的欢愉狂浪……
  在最终时,她蓦然意识到,自己千万不能再怀了他的孩子,她便使劲用脚踢他。
  “不要把你的种留在我的体内!”她狂喊。
  否则可能又是一件悲剧!她不能让悲剧重复发生。
  他却逆道而行,想借着孩子绑住她,依然把温热的种子撒在她的体内。
  “管念禧,你这个恶鬼!既然不允许我生下孩子,为什么又要迫使我受孕?”她忿而咆哮,眼里充满不谅解。“你好自私,就为了一逞你的兽欲,你非得让我永远活在一次又一次的痛苦里吗?”
  他睨了她一眼,云淡风清地道:
  “如果这一次真的有了,就生下来吧!”
  这是什么意思?她震了一下,他的口吻仿佛他是帝君,可以主宰任何官妃是否能生下他的骨r,全凭他一人的喜好。
  她不要做个任他摆布的女人,因为她受够了。
  “你说留就留,说舍就舍,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她美丽的瞳眸浮现出明显的恨意。
  他以为她会感激他的眷宠,哪知被她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余漫已尽,深湛如星的黑瞳,复上一层薄冰。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难以侍候?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最好记住你女奴的身份,别得寸进尺!”他愠怒地提醒她。
  她无比心寒,不该多言的,反正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中只有自己、只有仇恨。
  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所做的事,后悔不已。
  第九章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严硕击桌而立,岁月在他额头刻下痕迹,韶荏此次见到义叔,感觉他又苍老了一些,白发多了好几根。
  一定是她们姐妹的事,惹他老人家烦忧。
  严叔一生未娶,全心拉拔她们长大,图的也不过是她们有个幸福的归宿,可是她们三姐妹偏偏命运乖舛,遇人不淑,害得严叔不能好好度晚年、享清福。
  韶荏实在汗颜。
  “严叔!你先回去,别管我了。”
  “这怎么可以?你爹临终前,把你们托付给我,我一定得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回去。”
  毫发无伤?她脸上的血色退去,外表完好有什么用?她的清白已毁在那个负心汉的手里。
  严硕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紧张地问她:
  “念禧他……有没有对你做出不轨的举动?”
  这一点他早就怀疑了,可是又碍于韶荏的颜面,不好启齿。
  “严叔,别问了,这一切都是命。”她的哽咽说明了答案。
  “这个兔崽子,该死!他是存心想报复!”严硕额上青筋暴起,抡起拳头。
  “虽然你爹生前有交代,希望你们能和管家三兄弟婚配,但是人家又不认帐,不肯负责,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就这么……唉,我实在憋不下这口气,非得找管念禧理论不可!”
  他卷起袖管,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韶荏连忙拉住他,阻止他的莽撞。
  “不要去,去了只会自取其辱,真的,不要去找他,反正我已经看破了,这辈子不嫁人,留在严叔身边孝顺你。”
  “韶荏……严叔不忍心你受到委屈啊!”他心酸道。
  “我知道,天底下就属严叔最关心韶荏。”她偎在严硕怀里。
  严硕像个慈父拍拍她的手臂。“老天爷实在不该让你这么善良的孩子,受这种苦。”
  依偎在一如亲父的严叔怀抱,她不住嘤嘤啜泣,多少委屈齐涌心头。
  若不是遇上了残忍的他,她还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天真少女。
  严硕沉吟半晌道:“我看还是早日找机会离开,留在这里不是办法,也许请默啜帮忙……”
  “这种事我不敢做,万一少主怪罪下来,我担待不起。”严硕一开口求她,默啜立刻摇头拒绝。
  “你就可怜可怜韶荏吧!只要我们都不说,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管念禧不会知道是你帮忙的,何况他现在去长老那儿,正是最好时机。”严硕说破了嘴,默啜还是犹豫不决、面有难色。
  “不行啊!我……”
  “默啜,这些日子的相处,你我情同姐妹,难道你就不能帮我一次?”韶荏楚楚可怜地拜托她。
  “我……”默啜感到头皮发麻,却又难以拒绝,终于几番游说之后,她勉强点头。
  严硕欣喜地要她把他们两个装在宝箱中,骗待卫说,那是韶荏不要的衣服,要送给她穿,借此混淆过关。
  侍卫对经常入出王府的默啜很信任,并不加以盘查,她很顺利地带出两只宝箱。
  她拉起三轮车走到偏静无人的地方,赶紧把上面的宝箱打开,深怕闷坏他们。
  “谢谢你默啜,你是我的贵人。”韶荏牵起她的手,感激地道。
  “回去大唐,可不要把我给忘了。”默啜开玩笑道。
  “不会的,你也要来大唐玩。”韶荏依依不舍。
  “那你还会来苗疆吗?”默啜问。
  她苦笑。“应该不会了。”
  两人陷入离情的沉默,夕阳余晕,拖长了地面上的身影。
  “韶荏,天色不早了,该走了。”严硕催促着,怕管念禧后脚追上来。
  “珍重了。”默啜衷心道。
  “再见!”韶荏朝她挥挥手,另一只手任严叔牵走——
  她知道她这一走,再也不会踏上苗疆这块土地。
  始毕长老这一病可不轻,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自知大限将至,趁着自己神智尚在时,把爱孙管念禧召至榻前,慎重地交代后事。
  “你们都退下。”始毕长老挥挥年迈的手,遣去奴仆。
  管念禧束揖在御榻前,面色凝重,听候长老的旨意。
  “念禧,外公不行了,你是外公最得意的孙子,外公想把长老之位传给你……”
  “外公,念禧没那个担当。”管念禧赶紧接口。
  他答应过瑶夫人,把长老之位让给宇文庆。
  “唉——你不要推三阻四的,外公知道你无心继承,但是为了苗强子民,你一定要杠下这个重任。”始毕长老不容实喙。
  管念禧的心顿时更加沉重,真不知该如何拂逆外公的旨意,这对别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长老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但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包袱。
  “表哥比我更胜任——”他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会被外公骂得狗血淋头。
  “宇文庆他不配,他在各方面都不如你,又喜欢结党营私、揽权自重,他若当了长老,族人一定怨声载道。我知道他对长老之位一直虎视耽耽,可是他实在不行。”始毕长老说得太激动,管念禧真怕他身体负荷不了。
  “外公,你先歇会儿。”
  “不需要,我今天身体状况比较好,所以才要赶在我合眼之前,交代好一切。”始毕长老倔强地道。
  “外公还是把身体养好,继续辅佐族长,这二十年来,苗族在旅长的精治图强,更加茁壮,连大唐也不敢小觎我们。”他见风转舵,希能拖延此事。
  始毕长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再精干的人也有老死的一天。念禧,你难道就不能让我这垂死的老人安心吗!”
  他沉默不语,内心交战,左右为难。
  “外公若传位于我,姨母难免会怨……”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受亲情影响,你姨母那边由我来说,她自己也应该知道庆儿那孩子不成材。”长老坚决的语气,实在很难令念禧反驳。
  他惴惴不安地,担心会衍生出什么问题来。
  帘帐外,一名内侍悄悄地窃听长老和管念禧的对话,偷偷地把听来的话,传回去给瑶夫人。他是瑶夫人安c在长老身边的一名心腹。
  匆匆来到宇文府,在瑶夫人耳畔掩手低语,将消息正确地传诉。
  “长老当真要传位给念禧!”瑶夫人脸色铁青,怒火攻心,她巍颤颤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这么多年来,她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到头来还是落入别人手中。
  她咬牙切齿,好不甘心!
  为什么阿爹那么偏心,以前疼爱小妹,现在又要传位给小妹的儿子,太不公平了!
  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管念禧接位,他答应过她的啊!
  早知如此,她应该要斩草除根,不该有一念之仁。
  瑶夫人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是他们她再起杀机。
  她的眼中迸s出嗜血的瞳光,心像是发了狠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对身旁的内侍心腹,缓缓地开口道:“我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是,属下必定鞠躬尽粹。”内侍忠心耿耿地弯身。
  苗族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
  管念禧这两天都留在外公身边,没有回府,他一方面担心外公病情恶化,一方面对外公的重托,十分为难,举棋不定。
  第三天早晨,府里的侍卫盼不到少爷回府,只好前来急禀唐姑娘不见的事。
  “你说她不见整整两天了!”管念禧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人都看不住,现在才来告诉我。”那名侍卫噤若寒蝉,惶恐万分。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去找啊!往大唐的方向找,找不回来,提你的颈上人头来见我。”他厉声喝令。
  “是。”侍卫吓得奔出。
  管念禧的头几乎要炸开来了,外公病危,韶荏又出走,他分身乏术,无法亲自去寻回她。
  已经两天了,她也许过了边界,快到大唐了,侍卫此刻才追去,恐怕鞭长莫及,他是寻不回她了。
  这一次,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管念禧怅然若失,茫茫然,抓不着边际。
  他伤神地,却又不死心地告诉自己,他和韶荏的缘分不可能就这样断了。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忘不了他,绝对忘不了,就像她已经在他心底生了根,无法连根拔除。
  她走不了多久,就会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
  一定是这样的,他拼命安慰自己,想求得一点心安。
  马车行经一片绿洲,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在此处歇息、喝水。
  唐韶荏弓起身,仍然坐在马车内,并不下去。她若有所思,兀自失神。
  “傻丫头,你还在想念禧那小子吗?别白费心思了。”严硕拿了一壶水给她。
  她慢慢啜饮,想到半年多前,她来苗疆的路上,所发生的事,当然心境是不一样的。
  当时旁徨无助,现在的心是千疮百孔,这一切都是管念禧一手造成的。
  可是她嘴上说恨他,心里却是爱他的。
  一路上,她和严叔跟随着商旅回大唐,她竟然频频探出头去,希望他能出现,掳她回去。
  她矛盾的心情,教严硕一眼看穿。“别再想了,他是追不上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到大唐了,你就想开一点吧!”“严叔,你不喜欢念禧,是不是?”她红着眼眶,没让泪掉下来。严硕在她身边坐下来。“怎么说呢?他对你爹的误会太深。”“希望他有一天能查明真相。”她无奈地道,心里也很痛恨那个凶手。“我有个预感,他最后会知道真相,然后跑来找你痛哭流涕。”“真的吗?”她燃起一丝希望,瞳孔放大。“逗你的!”严硕哈哈大笑。“严叔!”她暝道。“不过如果真有那一天,我非叫他三跪九叩地来向你认错。”严硕认真地道。她露出凄楚的一笑,但愿事情有拨云见日的一天,早日洗刷爹的罪名。
  又过了两天,韶荏音杳全无,像彻彻底底地失踪了。
  她从来就没有不见这么久过,管念禧的整颗心悬岩不下,四面八方的孤寂朝他笼来,将他困住。
  他力持镇定,守候在外公病榻前,不露痕迹地,现在外公的日子不多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撒手人寰。
  他不能丢下外公不管,像以前一样策马去找她。
  严硕陪着她一起回去大唐,应该不会出差错,他只能暂时按下躁急的心,以后再去大唐找她。
  毕竟现在外公比较重要,他不能离开。
  孝顺的念禧随侍在侧,亲奉汤药,始毕长老更是窝心。
  “外公,你真的不考虑表哥了吗?”管念禧再次为宇文庆说话。
  “我都病成这样了,他连看都不来看我,我哪有可能传位给他?”始毕长老嘟哝着,“你姨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前些日子还固定时间来看我,怎么这几天她都不来了?”
  念禧心里也很纳闷,照道理而言,瑶夫人应该会来,偏偏不见踪影。
  今夜,乌云遮月,夜色诡魅,格外冷清。
  内侍端来长老临睡前,该服的最后一帖药,药碗依旧是恭呈给管念禧,由他亲手喂食。
  “外公,吃药了。”管念禧撑扶起外公坐躺,将汤匙内的菜汁,一瓢瓢喂进外公嘴里。
  殊不知外面已蓄势待发,就等着始毕长老一命归y。
  “这药……有毒!”始毕长老脸色发青,接着口喷鲜血,张大嘴不停地喘气,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外公!”管念禧瞠大眸子,心像一锅的滚水,紧握着外公的双肩,眼睁睁见自己的亲外公痛苦万分地翻滚呻吟。
  “内侍,快找大夫!”他朝一旁冷眼旁观的内侍大吼。外公中毒,这名端药前来的内侍最有嫌疑,但眼前救外公更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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