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第一章 父女携手.共创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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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大地震波给击伤,汤朱笛此刻的感觉,非常糟糕,首先就是一股难言的挫折感,枉费自己颇为自负,觉得以这年纪,能有此修为,足可傲人,但自己却被吉尔菲哈特的魔导器,几下就弄成重伤,还连人家一根指头也碰不到。
  (……吉尔菲哈特看似不可一世,却被黑云孤寂轻易反杀,相形之下,我就实在很差劲了,难道多年的勤修苦练、自豪的过人天赋,这些如此不堪一击?一切只是我自视过高?这感觉真是难受啊!)
  而后,当黑云孤寂拿着三叉戟,摇摇晃晃地撑站起来,说着要两父女联手同心,一起干大事,但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猎人盯着重要的猎物……或者说,老饕凝视美味的食物时,汤朱笛心中有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已然到来。
  “很荣幸能协助您共举大业。”
  汤朱笛弯腰行了一个礼,手掌有少许的颤抖,此刻天上凝聚的雷云尽散,重新回复到晴空万里的天色,阳光洒照下来,白发尖耳的少女,得自母系的精灵血统,让她的美颇有一种出尘脱俗之韵味,哪怕身上染着血污,冒着轻烟,仍是美得令人心动,只可惜,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瞎子。
  “不知道我能怎么帮到您?如今,我们已经大获全胜,但您的伤似乎……”
  “没关系,这不难解决……真正最要命的心腹之患已解,其余的问题都是小意思。”黑云孤寂道:“你有所不知,我大概在十五年前,想到了根治我旧患的方法,却一直到今日才得以实行……因果业债,要转移岂是易事?除了我与目标对象,必须有因果牵扯,对方更要有足够的根基,承受那些阴魂反噬。”
  口气中微带得意,黑云孤寂忍不住满腔喜悦,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所花的心血。
  “首先,若不是吉尔菲哈特要杀我,若不是他确实有足够能力杀死我,这条缔命之炼就无法完成,也就是说,要实验这个方法,就得有赌命的决心,否则只是白挨皮肉痛;再者,对方必须有与我相若,或是较我更强的修为,这样的人可难找了,即使有,又如何能设计他入局?如何能在这等高手的杀意下保命?那又是一难。”
  黑云孤寂叹道:“十五年前,我刚研究出这方法时,曾冒险一试,将怨魂孽障成功转移,本以为这个风险冒得值,没想到,那个靠临时灌功提升上来的家伙,居然如此不顶用,不足十秒就爆体亡……”
  “啊……”汤朱笛低呼一声,也大概猜得到后头发生什么事,黑云孤寂功亏一篑,转移后尚未进入安定状态的怨魂,爆体而出,肯定又回归黑云孤寂之身,还因为术式反弹,为祸更烈,将黑云孤寂整得生不如死,往后十五年都不敢再尝试。
  “如今想来,要能承受怨魂孽债的载体,除了修为要与老夫相近,恐怕还需要特殊体质,不是普通人类的血肉之躯,而是像吉尔菲哈特那样的异变化体,早知如此,我直接弄头高等魔兽过来,说不定十年前就成功了……”黑云孤寂摇摇头,道:“不过,此法过于凶险,如今虽已功成,仍有少许麻烦需要善后……”
  “什么麻烦?”汤朱笛说着,还主动往前走上两步,扶住黑云孤寂的手。
  “唔,转移怨魂业力,要冒很大的风险,若不让自身处于近乎生机断绝的必死状态,因果孽债就不会开始清算,也无法转移,吉尔菲哈特的那一戟真是厉害,实不相瞒,这具躯体生机已绝,如今……只是靠控尸偶的技术,勉强维持行动而已。”
  汤朱笛点了点头,原本她没发现这秘密,但刚才搀扶住黑云孤寂,一碰到他的手,便立刻识破其中机密,无怪如此开膛破体的重伤,黑云孤寂浑若无事,不喊疼,不断气,原来在三叉戟破体的瞬间,他便已死了九成九,只是保住心口一丝生机,靠着控尸骸的技术活动。
  “此法只能短短撑一段时间,如今已是极限,若再得不到处理,老夫就要真的丧命,成为死尸一具了。”
  “处理……”汤朱笛皱起眉头,“起死人,肉白骨,如此大能,纵是医神亦未必可做到,即使可以,总部距此数千里之遥,我们仓促间如何赶得回去?还是长老您另有什么妙策?”
  “嘿嘿,妙策吗?确实是有的……孩子,你生得真美,与你母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现在的模样,真是让我回想起她……”
  口气忽然变得很轻柔,黑云孤寂一边抓着汤朱笛的手腕,一边伸手摸她的脸,仿佛陷入年轻时的美丽回忆,忘却了眼前的致命危机,过了一会儿,这才万分遗憾地叹道:“可惜……可惜……”
  “什么可惜?长老您的身体若再不治疗……”
  “……可惜枉我为圣莲教卖命几十年,只因为我善窥天机,教主居然派我亲生女儿来杀我!”
  一语惊四方,汤朱笛闻言,急忙将头一仰,空着的那只手早已暗扣着两个法咒,正要先发制人,却给黑云孤寂挥动三叉戟,当头砸下,不得不侧身闪躲,但仍给黑云孤寂牢握住的手掌,忽然一阵酸软,一股邪恶力量自黑云孤寂手上传来,迅速侵筋蚀脉,转眼间,半边身体麻软难当,失去知觉。
  “长、长老……你……你为何……”
  “为何什么?乖女儿,你问这话的声音,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听着就让我无比兴奋啊。”黑云孤寂狞笑道:“还想再装下去吗?我早就看出来,那个不住偷射箭的刺客,一路又扮巫婆又扮鬼,装得好像来自帝国、太乙真宗,其实压根和你就是一伙的,开头你为我挡箭,也是与此人早有默契,那一箭另有玄机,根本没杀伤力,只为让你能施恩于我、取信于我,完成你们的刺杀计画,我说得不错吧?”
  “误会,这些只是……”
  “还想狡辩?那小子最后的三箭连环,第三支封神箭中所藏的东西,使人幻觉丛生,勾起内心的恐惧,还能对老夫产生效果,这分明就是教主的疯魔诀,再回想你之前的言行,一直试探老夫能否占星,意存不良,便能肯定你与那刺客必是一路的,都是受教主指使,来刺杀老夫!”
  这些话,黑云孤寂心里其实只有七成把握,因为让他陷入幻觉中的那一击,虽然像极了疯魔诀,关键处却有些似是而非,加上自己也没真的被疯魔诀打过,以此指控,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只是试图诈汤朱笛一诈,见她沉默不答,心里的肯定就十成十了。
  “哼!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次也不能例外,我为圣莲教两代鞠躬尽瘁,教主居然命你杀我?”
  “少在这边装忠良了,你背着教主干的那些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更何况,你不是也说了吗?这世上有太多人,因为顾忌被你窥破天机,不得不蛰伏躲藏,不敢行动……”汤朱笛冷笑道:“教主天纵英才,鸿图霸业正在开展,又怎能事事都为你所先知晓?”
  黑云孤寂着实一愣,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自古以来,先知这种角色都很难当,不但敌人想要杀,就连自己人有时都会为了保密而下杀手,实在是最无奈的技术人员,但这鸟事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觉还是差劲得很。
  “所以……教主来向我谘询白银谷一事,并且诱我出山来此,全部都是局了?”
  “你不是什么都能算、能观星吗?何必问我?即使是局,只要实力够强,哪怕有再多的陷阱,也可以强行挣破,这话可是刚才你自己说的,难道你现在改说法了?”
  汤朱笛勉力挤出一个微笑,黑云孤寂掌上传来、令自己血肉麻软的异劲,无疑就是他逆练的归元藏经,既然用上了这手功夫,他想要干什么,也就不问可知了,如果想要少受些痛楚,自己似乎应该放弃抵抗,任由他吞噬吸化,不做垂死挣扎比较好……无奈,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喜欢乖乖向命运低头的人……
  “哼!当年,你母亲与我种族有别,我只能吸蚀她魂魄与修为,将肉身抛弃,不料却因此留下了你,真是天意,你我骨肉相连,一脉相通,吞噬掉你,能够令我破损的重生,更绝没有任何的不良效果与反噬,是上天所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黑云孤寂狂笑道:“我的隐患已除,只要将你也吞下,再夺得吉尔菲哈特的遗产,别说是更进一步,就算冲破第八级,也不是不可能,届时我何惧什么圣莲教主……”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记后着存在,多了一次不死的机会,黑云孤寂才敢赌命挑衅吉尔菲哈特,无论自身如何受创,也要全力护住汤朱笛的平安,否则倘若她被重伤,吸收之后效果不如预期,而自己的肉身也受伤过重,那就满盘皆输,再无翻身机会了……
  不过,哪怕能够透视天机,也不可能把命运掌握在手中,预备全力发动归元藏经的黑云孤寂,发现汤朱笛空着的那只手,骤然摸向一直悬挂在她腰间的红色长笛,跟着便是银光一闪,长笛末端弹出一截剑刃,直刺过来。
  魔法师通常都会保留一两手绝活,留待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使用,平时绝不轻易示人,通常是某种瞬间发动的魔法或是强力魔导器,黑云孤寂始终保存戒心,提防汤朱笛的反扑,却不料她的最后挣扎竟是如此。
  “笛中藏剑,这就是你的保命底牌?太可笑了!”
  无须使用魔法、召唤星力,也不用挥三叉戟还击,黑云孤寂只是猛催归元藏经,加强吸力,汤朱笛整个身体瞬间乏力欲晕,刺出的笛剑,未至中途变软垂下来,令她意识到如果不先设法解去这道囚锁,什么自救、什么反击,纯属无稽之谈。
  有了方向,跟着就有了决断,汤朱笛一挥笛剑,锋锐的剑刃,自她被抓锁住的手腕上斩过,壮士断腕,鲜血激喷,她踉跄着往后跌去,被斩下来的一只手,迅速被黑云孤寂吸化得干干净净,血肉精华尽去的手,犹如枯柴,稍稍一碰,便粉碎落地。
  吸了亲生女儿的一只手,对黑云孤寂的伤势,有立竿见影之效,原本腐臭、污黑的脏器,忽然有了新鲜的血色,开始出现生机,尽管其他部位尚没有明显变化,但只看这一点,汤朱笛就知晓自己对黑云孤寂的重要性,也很清楚对方绝没有可能放过自己……虽然这其实没什么差别……
  “哼哼,光只是一只手,就有如此作用……孩子,现在我真是后悔当年杀掉你妈,如果我能和她多生几个孩子,替你多添些弟妹,不知该有多好?”
  在普通亲子之间,可能只是随口的家常话,听在汤朱笛耳中,感觉格外讽刺,断腕的她,痛得额头冒汗,秀美的脸上却只有冷笑。
  “……果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哈哈哈哈,乖女儿,这正是天下父母心!”
  黑云孤寂狞笑声中,再次扑上,彼此都是魔法师,他绝不会给汤朱笛拉远距离或逃逸的机会,至于她手中的那支笛剑,自己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眼下仍处于半生半死的尴尬状态,但反过来说,也就是半个不死之身,受多重的伤都无所谓,只要能在一刻钟内,将这女娃娃连皮带骨吞个干净,多重的伤害也能痊愈,反之,倒是要提防她刻意拖延时间,或者……
  “……你想靠吞噬我来治伤?我状况是否良好,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如果我成了一条死尸,不能生吞,效果恐怕会差很大吧?”汤朱笛凄然一笑,厉声道:“父亲老贼,你我一拍两散!”
  说完,汤朱笛回剑自刺,刃锋所指,正是自己的心脏,这下可把黑云孤寂吓得不轻,估不到她居然如此聪慧,一出手就捏在自己的致命处,心中一急,挥着三叉戟就朝她击去,就算因此让她受创,影响到吸收效果,那也顾不得了。
  可是,意外的事情连接而来,汤朱笛的回剑自尽,赫然是一式虚招,见黑云孤寂来攻,剑刃立刻转了方向,对着黑云孤寂刺去。三叉雷戟本是笨重的大型兵器,不适用于近身战斗,黑云孤寂又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拦截,就这么给汤朱笛闯过,被血染红的朱笛剑,直bi面门而来。
  黑云孤寂着实吃了一惊,普通的一下刺击,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汤朱笛的这一刺,途中忽然变招,法度严谨,颇具剑术名家的气象,一惊之下,这才明白过来,汤朱笛作为一个魔法师的最后底牌,不只是一把武器,还有充分使用这武器的本事。
  (上当了,她居然暗藏着这一手……半精灵的精神力、体力,在人类之上,确实有魔武双修的本钱,她平时把武技隐而不发,就是为了危急时候杀个出奇不易?或者……是教主命她隐藏,保留她作一着厉害暗棋?)
  魔武双修是很常有的事,但多数成绩都不怎么样,不上不下的,真正两边都有所成就的,千中无一,黑云孤寂不太确定,汤朱笛是当真拥有上乘武功?或是只学了一两式厉害招数用以保命?不过,他很快就察觉不妥,汤朱笛的这一剑,相当不寻常。
  这些话,黑云孤寂心里其实只有七成把握,因为让他陷入幻觉中的那一击,虽然像极了疯魔诀,关键处却有些似是而非,加上自己也没真的被疯魔诀打过,以此指控,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只是试图诈汤朱笛一诈,见她沉默不答,心里的肯定就十成十了。
  “哼!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次也不能例外,我为圣莲教两代鞠躬尽瘁,教主居然命你杀我?”
  “少在这边装忠良了,你背着教主干的那些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更何况,你不是也说了吗?这世上有太多人,因为顾忌被你窥破天机,不得不蛰伏躲藏,不敢行动……”汤朱笛冷笑道:“教主天纵英才,鸿图霸业正在开展,又怎能事事都为你所先知晓?”
  黑云孤寂着实一愣,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自古以来,先知这种角色都很难当,不但敌人想要杀,就连自己人有时都会为了保密而下杀手,实在是最无奈的技术人员,但这鸟事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觉还是差劲得很。
  “所以……教主来向我谘询白银谷一事,并且诱我出山来此,全部都是局了?”
  “你不是什么都能算、能观星吗?何必问我?即使是局,只要实力够强,哪怕有再多的陷阱,也可以强行挣破,这话可是刚才你自己说的,难道你现在改说法了?”
  汤朱笛勉力挤出一个微笑,黑云孤寂掌上传来、令自己血肉麻软的异劲,无疑就是他逆练的归元藏经,既然用上了这手功夫,他想要干什么,也就不问可知了,如果想要少受些痛楚,自己似乎应该放弃抵抗,任由他吞噬吸化,不做垂死挣扎比较好……无奈,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喜欢乖乖向命运低头的人……
  “哼!当年,你母亲与我种族有别,我只能吸蚀她魂魄与修为,将肉身抛弃,不料却因此留下了你,真是天意,你我骨肉相连,一脉相通,吞噬掉你,能够令我破损的重生,更绝没有任何的不良效果与反噬,是上天所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黑云孤寂狂笑道:“我的隐患已除,只要将你也吞下,再夺得吉尔菲哈特的遗产,别说是更进一步,就算冲破第八级,也不是不可能,届时我何惧什么圣莲教主……”
  正是因为有这么一记后着存在,多了一次不死的机会,黑云孤寂才敢赌命挑衅吉尔菲哈特,无论自身如何受创,也要全力护住汤朱笛的平安,否则倘若她被重伤,吸收之后效果不如预期,而自己的肉身也受伤过重,那就满盘皆输,再无翻身机会了……
  不过,哪怕能够透视天机,也不可能把命运掌握在手中,预备全力发动归元藏经的黑云孤寂,发现汤朱笛空着的那只手,骤然摸向一直悬挂在她腰间的红色长笛,跟着便是银光一闪,长笛末端弹出一截剑刃,直刺过来。
  魔法师通常都会保留一两手绝活,留待命悬一线的最后时刻使用,平时绝不轻易示人,通常是某种瞬间发动的魔法或是强力魔导器,黑云孤寂始终保存戒心,提防汤朱笛的反扑,却不料她的最后挣扎竟是如此。
  “笛中藏剑,这就是你的保命底牌?太可笑了!”
  无须使用魔法、召唤星力,也不用挥三叉戟还击,黑云孤寂只是猛催归元藏经,加强吸力,汤朱笛整个身体瞬间乏力欲晕,刺出的笛剑,未至中途变软垂下来,令她意识到如果不先设法解去这道囚锁,什么自救、什么反击,纯属无稽之谈。
  有了方向,跟着就有了决断,汤朱笛一挥笛剑,锋锐的剑刃,自她被抓锁住的手腕上斩过,壮士断腕,鲜血激喷,她踉跄着往后跌去,被斩下来的一只手,迅速被黑云孤寂吸化得干干净净,血肉精华尽去的手,犹如枯柴,稍稍一碰,便粉碎落地。
  吸了亲生女儿的一只手,对黑云孤寂的伤势,有立竿见影之效,原本腐臭、污黑的脏器,忽然有了新鲜的血色,开始出现生机,尽管其他部位尚没有明显变化,但只看这一点,汤朱笛就知晓自己对黑云孤寂的重要性,也很清楚对方绝没有可能放过自己……虽然这其实没什么差别……
  “哼哼,光只是一只手,就有如此作用……孩子,现在我真是后悔当年杀掉你妈,如果我能和她多生几个孩子,替你多添些弟妹,不知该有多好?”
  在普通亲子之间,可能只是随口的家常话,听在汤朱笛耳中,感觉格外讽刺,断腕的她,痛得额头冒汗,秀美的脸上却只有冷笑。
  “……果然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哈哈哈哈,乖女儿,这正是天下父母心!”
  黑云孤寂狞笑声中,再次扑上,彼此都是魔法师,他绝不会给汤朱笛拉远距离或逃逸的机会,至于她手中的那支笛剑,自己压根就不放在眼里,眼下仍处于半生半死的尴尬状态,但反过来说,也就是半个不死之身,受多重的伤都无所谓,只要能在一刻钟内,将这女娃娃连皮带骨吞个干净,多重的伤害也能痊愈,反之,倒是要提防她刻意拖延时间,或者……
  “……你想靠吞噬我来治伤?我状况是否良好,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如果我成了一条死尸,不能生吞,效果恐怕会差很大吧?”汤朱笛凄然一笑,厉声道:“父亲老贼,你我一拍两散!”
  说完,汤朱笛回剑自刺,刃锋所指,正是自己的心脏,这下可把黑云孤寂吓得不轻,估不到她居然如此聪慧,一出手就捏在自己的致命处,心中一急,挥着三叉戟就朝她击去,就算因此让她受创,影响到吸收效果,那也顾不得了。
  可是,意外的事情连接而来,汤朱笛的回剑自尽,赫然是一式虚招,见黑云孤寂来攻,剑刃立刻转了方向,对着黑云孤寂刺去。三叉雷戟本是笨重的大型兵器,不适用于近身战斗,黑云孤寂又投鼠忌器,不敢放手拦截,就这么给汤朱笛闯过,被血染红的朱笛剑,直bi面门而来。
  黑云孤寂着实吃了一惊,普通的一下刺击,他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但汤朱笛的这一刺,途中忽然变招,法度严谨,颇具剑术名家的气象,一惊之下,这才明白过来,汤朱笛作为一个魔法师的最后底牌,不只是一把武器,还有充分使用这武器的本事。
  (上当了,她居然暗藏着这一手……半精灵的精神力、体力,在人类之上,确实有魔武双修的本钱,她平时把武技隐而不发,就是为了危急时候杀个出奇不易?或者……是教主命她隐藏,保留她作一着厉害暗棋?)
  魔武双修是很常有的事,但多数成绩都不怎么样,不上不下的,真正两边都有所成就的,千中无一,黑云孤寂不太确定,汤朱笛是当真拥有上乘武功?或是只学了一两式厉害招数用以保命?不过,他很快就察觉不妥,汤朱笛的这一剑,相当不寻常。
  黑云孤寂这辈子也见识过许多上乘剑术,出自一些高人之手,懂得什么叫做精妙剑招,但从没见过哪一剑,从出剑的那刻起,就生出如此惨烈的悲绝气势,汤朱笛的独腕,笼罩在一层赤色红芒中,这抹厉光迅速延伸至全身,乍看之下,无法分辨她是笼罩在血中还是火中。
  血也好,火也好,见多了拼命招术的黑云孤寂,都不会给轻易吓倒,但这一剑之中蕴含的惨烈痛意,却让黑云孤寂神为之夺,一时愕然,那道剑意……不是奋力求生,也不是玉石俱焚,却是一种痛到难以承受,不能再活下去,只愿拖着眼前目标,直坠地狱深处的悲绝……
  传说,一式绝顶剑招,若能掌握神髓,就能体会创招者当时的心境,更能将那一幕传递出来,黑云孤寂仿佛就“看”得到,染满鲜血的残破宫城、遍地遭杀戮的死尸……熊熊大火,焚烧着这一切……一名龙袍溅血的亡国之君,披发仗剑,远远看着被火吞没的帝都……纵然武功天下无敌,独木……又何能擎天?即使杀出重围,血路哪有尽头?家国既灭,新的天地之下,岂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无敌却无可奈何……残存,亦末路……天要亡我,非战之罪……
  满腔怨愤、不甘,化作一声悲龙之啸,狂嚎出来……纵然事隔千年,黑云孤寂仍这声悲啸所慑,心神失守,待得惊觉,汤朱笛的一剑,已迫近至身前,闪躲不及,瞬息间,所有重新凝结的护身法咒,全数发动,组成五颜六色的魔力光罩,但黑云孤寂心中清楚,这些已起不了多大作用……
  一声脆响,黑云孤寂的多层魔法护罩,连同他的不死魔躯体,被这一剑狠狠破开,新生的鲜血喷溅出来,与汤朱笛周身的赤芒一触,立即被吸收,这让黑云孤寂察觉到一件事。
  (继承创招者城焚国亡的心境,这一式属火,烈焰熊熊,威力奇大,才能一剑破我多层护罩,但她又不是火系术者,就算魔武兼修,忽然间怎么发得出这么厉害的火焰……是了!她焚血引火,这是散尽自身精血,化为红莲怒焰攻敌的禁忌邪招!)
  理性分析只到这里,察觉到汤朱笛焚血为招,黑云孤寂又惊又怒,若她精血焚尽,自己吞噬之后的益处就大大削减,若是不足以复原躯体,那自己就非常危险了……然而,这份惊惶,很快就化成了恐惧……破体之后,黑云孤寂发现,汤朱笛的焚血一剑,正爆发着第二重杀伤力……
  除了附有破坏力强大的血焰,剑刃在刺出同时,进行肉眼几不可见的超高速震荡,形成高频波动,足令凡器化为神兵,削金断玉,无坚不摧,这似乎是风属性的技术,在武技上的实用则是闻所未闻,汤朱笛似乎也未能发挥此招的真实威力,然而,这无可匹敌的一式,正在自己体内疯狂肆虐,再不制止,就真有危险了。
  千钧一发,即使想要发动天上星力,也已不及,黑云孤寂唯有另用他法,心念一动,一道魔力发散出去,几乎就在同一刻,血焰、高频震荡波全部消失,持剑攻心的汤朱笛,整个人软软地瘫了下去,跪倒在黑云孤寂的面前,美丽的眼眸中不见惊惶,只有少许错愕,还有浓浓的不解,几秒之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想通了一切。
  “嘿,明白了吗?你的父母想必没教过你,天下没白吃的午餐,不要钱的好处,通常都带毒,就算是你父母喂给你的也一样……先前几次为你治疗,回复咒文是货真价实的,只是每次都放了一道蚀骨咒进去……我本来很不愿意发动的,你筋骨受到侵蚀,我吞噬之后的效果就会打折扣,谁也不愿吃有毒食品下肚啊,能将我bi到这种程度,你确实够本事,该可以安息了……”
  对于一个能这么大言不惭的“父亲”,汤朱笛已经没有任何话可说,此刻她浑身筋骨酥软,半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不过,纵然身临绝境,她眼中所闪烁的,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非常值得玩味的嘲讽,若不是周身乏力,她甚至还能笑出来。
  黑云孤寂看不见这些,却感觉得出,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你……你……你妈妈一定吃了很多屎……才生下你……”用尽全身每一分剩余力气,汤朱笛闭目道:“看谁先到地狱吧,你后出发,说不定会比我先到……”
  “说得好!来世当个孝顺的好孩子吧!”
  没法再等下去,黑云孤寂手一扬,浩瀚星辰之力转化为引力,集中在自己身前的这一点上,却是同时朝四面八方撕扯,脆弱的血肉之躯,哪堪承受?瞬间,粉身碎骨,血雨怒洒,但所有的血滴与碎肉,俱被引力漩涡牵扯,全数浮空旋转,最后化为点点红光,被黑云孤寂一点一滴纳入体内。
  吸收着与己同源的血肉精华,黑云孤寂的,迅速发生变化,充盈体内的元气,攀升至前所未有的巅峰,已不知多久不曾有过的蓬勃生机,重新回到身上,黑云孤寂不禁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黑云孤寂惊觉自己的笑声毫无喜悦之意,背后冷汗涔涔,这是因为汤朱笛濒死反扑的那一剑,与吉尔菲哈特战斗看似激烈,弄至开膛破体,但凶险处却远不及汤朱笛的一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感受到生命危如累卵。
  那一剑确实好生厉害,不知道汤朱笛从何处学来,自己从未听过天下有如此悲戚孤绝的剑式,难道是教主亲传的绝学?不过,真要说自己是被汤朱笛吓到一身冷汗,那也不对,正确来说,该是那一剑所带来的险恶危机,勾起自己久远的记忆,那个不愿再想起的恶梦……
  脑中思绪回到很久之前,那时,自己还没听过因果、业债这些鬼道理,只是仗着双蛇神庙的真传、北地的特有魔法、逆练归元藏经的吞噬邪术,横行大地,虽不能说所向无敌,却也没人奈何得了自己,甚至连慈航方丈、太乙掌教都不放在眼里,如非忌惮两大宗门人多势众,早就杀过去,与两派领袖比个高低。
  自己的邪名,在当时,就是威震天下,无人不惧,只差一点点,自己就会开宗立派,建立自己的魔法塔,成就传世功业,可惜,人的一生,一旦到了巅峰,就会碰到重挫,而自己从未想过的梦魇,就出现在那一天的深夜,一个与自己一样穿着黑斗篷,却比自己更适合黑暗百倍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体型削瘦,年纪好像很轻,但自己很清楚,魔法师的实际年龄根本不能用外表判断,如若回春有术,百岁高龄也能面如冠玉……他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斗篷底下,自始至终,没有露出真面目来,哪怕是一下眼神,自己都没有能看到……见到最多的东西,就是那一只白皙秀气,却如神如魔般的左掌……
  ‘我是妖!栖息人心深处的妖,永远也在魔之下的妖!’
  没人能理解的诡异说话,却不重要,那个黑斗篷底下的妖,扬起了左掌,将在场数十名自己邀来共举大事的一方高手、魔法师,在几下呼吸间,杀得干干净净,并最终印在自己胸口,将两排肋骨打折,腑脏尽碎,也就是在那近身的一瞥间,自己看见他脸上的刺青花纹,还有嘴角的一抹讥嘲冷笑……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濒临死亡的恐惧、求生的欲念,自己激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将体内积存的星力、吸蚀高手累积的力量,几乎全释放出去,拚了命震脱那只妖掌,不顾一切地逃了出去,像条狗一样的逃命,自艺成以来,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可自己什么也顾不上,不管什么尊严、理想,就只求能够保住一命,只求能离开那个黑色的梦魇越远越好……
  不知怎么做到的,自己成功逃出来了,也许,那个男人本就没有打算下杀手,而自己一路狂奔,最后在昏迷之前,耳边始终反覆回响着他的一句话。
  ‘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爱玩吸吸乐的家伙,你的余生,将会牢记这句话。’
  最初,自己不懂,后来……随着对这句话的理解渐深,简直是痛澈心肺,那个黑斗篷男人对魔法的理解之深,自己远远不及,他已经超越了“法”,进入“道”的层次,那一掌……不仅摧破了自己的身体,更打乱了自己身上的因果,令得无边业力不待自己身殁,便提前反扑清算,吞噬入体内的数十名术者,其阴魂突破禁制,日日夜夜,在自己体内搅动、挣扎,想要破体而出,没有任何魔法能够压制……每逢业力发作,身受那莫名苦楚,就像坠入无边地狱,求生不能,求死不甘,有时想想,如果那天晚上,没从那个男人手底下逃脱,说不定反倒还好些。
  那一掌,让自己数十年沉沦炼狱之底,但自己最终仍是爬了上来,再一次拥有与天下顶峰强人竞争的力量,星象显示,吞噬女儿后的自己,将突破巅峰,这一次,自己绝不会重蹈覆辙。
  一声暴喝,在已成焦土的漆黑山谷中剧烈回响……
  “从今日起,我黑云孤寂誓要取回过去应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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