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之歌》第七章 死蝉多诈.涕泣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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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莲教的四神当中,“星”黑云孤寂、“匠”吉尔菲哈特,当年曾有过一段交情,吉尔菲哈特为了了解星辰魔法的奥秘,黑云孤寂为了制造高等魔导器,双方刻意结交,频繁走动,看在教中其他人的眼里,都认为这两人的交情不错,所以当年吉尔菲哈特叛逃,立刻有人提醒教主,要严防黑云孤寂暗助友人。
  汤朱笛在审判所的档案之中,读过这段记录,当时便觉得古怪,而今,看到吉尔菲哈特现身,与黑云孤寂对话的气氛,汤朱笛更肯定自己的想法没错,因为存在于这两个人之间,那股剑拔弩张的敌意,绝不是两个老朋友见面所该有的。
  “十余年不见,小友精神奕奕,风采犹胜往昔,教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看了,好生欣羡啊!”
  作为故友重逢的问候,这句话道是中规中矩,但是当黑云孤寂一面咳血,一面说话,而对面的吉尔菲哈特又是这种情形,怎么看,这都是一句恶毒的讽刺。
  汤朱笛一面扶着黑云孤寂,一面观察着敌人,仔细注意每一项细节。传闻兽蛮人所栖息的大山深处,有一个名为树人的物种,是老树吸收千年以上的日月精华,异化为人,数量极其稀少,只有个位数的存在,却都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能够无止尽地汲取大地灵气,当其与地脉结合,所激发出来的力量,连龙都能活生生赤手打死,相当强悍。
  不过,树人应该都是由树化为人形,没听说由人变成的例子,况且,吉尔菲哈特的模样,也与传说中的树人有差异,他的现身,是由无数藤蔓交织组成,似是某种魔法的凝形化体,并非真身,甚至可能是由多件魔导器所拼组成的装构体,这是许多炼金术师常用的手段。
  (古怪,明明是藤木之体,怎么里头隐隐还有血肉气息?唔……这股气息,明显不是什么正路,吉尔菲哈特这些年来入了邪道?)
  在审判所多年的经验,汤朱笛有了这样的判断,藤木交缠所化的躯体,照说没有生人血肉在内,可是那股血腥气息,一下浓烈过一下,似乎还有些压制不住,这怎么看都不像正派术法,吉尔菲哈特这些年里,到底在研究什么?
  “非人非树,既是动物,也是植物,万法合一,比人身更近天地本源一步,这……就是你的答案?”黑云孤寂咳嗽两声,笑道:“这答案确实不错,看看你的样子,虽然还未能像真正的树人一样,无穷无尽汲取大地灵气,与大地合而为一,但整座山谷内的所有草木生命,都与你结合,寿元已能成功突破肉身限制,若再给你个几百年时间,谁说你不能找到那最后一着,修成至境?”
  “黑云老狗,这些年来,我无时不刻都深记着几个名字,发誓要把他们所给过我的痛苦,加倍奉还!你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里头最卑鄙的一个。”
  化为藤木之体的吉尔菲哈特,比普通人要高大,约莫有着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体型魁梧,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棵古树多过像人,尽管也有十指,却是近似树枝,要不是血腥气味间断传来,其实已没有多少人味,看来……为了追求力量,洗刷往日屈辱,这位炼金术天才已完全脱胎换骨了。
  “当日我视你为友,处处以礼相待,自问没有任何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离开圣莲教,整个计画原本天衣无缝,全因你由星辰中窥破天机,把我出卖给他们,还亲自出手暗算,此仇不报枉为人!”
  提起当年旧事,吉尔菲哈特义愤填膺,但这些话却听得汤朱笛直摇头,亲身感受到他当年的失败理由,而黑云孤寂更放声大笑。
  “枉为人?怎么你现在这副德性,还算人吗?你也是大地上的成名人物,怎么说起话来如此幼稚?江湖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与弱,哪有什么朋友?老夫是何等样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自己不带眼识人,又怪得谁来?你到现在还说这等小儿话语,就无怪你一生失败,妻女师徒都受你所累,死得干干净净。”
  黑云孤寂大笑道:“你急功好利,为了快速成功,总想利用这些大势力来助你研究,却又从不肯忠心效命,自视过高,稍有挫折,就认为他们无理屈才,连后路都没安排好,便拂袖而去,哈哈哈,你也不想想,帝国与圣莲教,是那种让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江湖险恶,人尽皆知,你又凭什么当这江湖像扮家家酒一样,至今仍天真得可以笑死人?”
  一句一字,碰触的全是吉尔菲哈特此生伤口,这些批评入耳,一生的颠沛流离、辛酸痛楚,点点涌上心头,那感觉绝不好受,而声声狂笑,更刺激了吉尔菲哈特的怒气,多年累积的悲与怨,在瞬间爆发,他身不动,竖起一根手指,似是信号,空中隐隐有声音由远而近。
  汤朱笛脸色大变,如果再来一枚天火,自己绝没有本事抵挡,只有与黑云孤寂一同葬身此地,以那惊人的毁灭威力来看,恐怕吉尔菲哈特自己都要陪葬,问题是……吉尔菲哈特的藤木之身,很可能只是一种魔法凝形的身外化身,毁了一个,只要本源无损,就能再聚合出新的,身体毁灭对他毫无意义。
  这一点,黑云孤寂也看出来了,“哈哈哈,好算计,身外化身,毁之不尽,你其实连指头也不必动,直接用你的神之火,把我们一起灭了,你就站着看好戏,拚着毁掉一具副体,可以近距离观赏仇敌成灰,值回票价啊!”
  “哼!狗种,别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胆小怕死,躲缩在乌龟洞里,我早已立过誓言,必要亲手杀你,祭我女儿在天之灵!”
  “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堂堂大炼金术师,修为到了你我这等境界,怎可轻易动怒?旁人说几句,你便怒形于色,比江湖上的三流莽汉还不如,此外,你竟然蠢得把发誓当回事,这话笑点好大,小友你何妨再多说几句,说不定真能让你如愿以偿,让老夫活活笑死在你面前,助你大仇得报啊!”
  黑云孤寂越笑越开心,仿佛他才是那个即将报大仇的人,汤朱笛感觉得出,黑云孤寂这是故意在激怒敌人,使敌人心浮气躁,相形之下,吉尔菲哈特就实在让人失望,黑云孤寂说的每句挑拨,都能顺利达到目的,枉费他身为当代绝顶人物,居然这么沉不住气,心浮气躁?
  (也许,是因为多年仇怨的累积,一有发泄口,就再难压抑,不吐不快,所以才情绪失控……这倒也情有可原,毕竟在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将血海深仇内敛心藏?吉尔菲哈特这样的反应,本就正常……)
  汤朱笛多少觉得讶异,自己所接触到的档案中,并未提及吉尔菲哈特有娶亲,更别说儿女,即使说徒弟、传人,也只有紫禁龙宫中的那位大魔法师,此人活得好好的,圣莲教多次刺杀,也没能将他杀掉,想取他性命恐怕很难,那么,黑云孤寂所指的“妻女徒弟”又是什么?黑云孤寂知道此事,自己却连听都没听过,显然自己所被允许知晓的秘密……还是有限啊……
  不过,吉尔菲哈特所召唤过来的东西,显然不是天火,因为由远而近的声音,没有天火那样的隆隆轰响,反倒相当尖细,只是尽管声音不大,那股令人心惊肉跳、呼吸不畅的压迫感,更证明飞来之物,绝非凡品。
  “轰隆!”
  一声惊爆,电光霹雳自九天落下,轰然打在地上,炫目的强光、惊人的威势,汤朱笛不自觉后退两步,而当电光消失,他看到一把紫电环绕的三叉戟,cha在地上,不住散发着迫人的威煞。
  戟长一米九二,尖端三根缓缓收尖的齿牙,闪着乌金的光泽;戟身极粗,颜色却是漆黑如墨,是一种异样的深黑色,深邃得仿佛将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不晓得是什么金属打造,而三根齿牙的下方,戟身上镶嵌着一枚宝石,赤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红宝石像是有生命的异物,以等同人心跳的频率,有节奏地闪烁着赤芒。
  这样的一支长兵器,静静地cha在地上,无声无息中,散着阵阵威煞,仿佛是一头蛰伏的恶兽,而当吉尔菲哈特一下伸手,五根树枝般的指头缠握上戟身,无数紫电便由戟中释放,环绕着三叉戟闪动,炽烈放光,似是为了能被使用而欣喜雀跃。
  汤朱笛对天下神兵有一定认识,很肯定自己所知的魔法兵器中,没有这样的一把神兵,看来这也是吉尔菲哈特隐居后的作品,瞒过了各方势力的探查,就为了今时今日,而从那不凡威势来看,这应该是一件吉尔菲哈特的心血作品,下足了本钱。
  “此物名为三叉雷戟,仿造神话时代的神器,耗我五年份的心血所铸,能引万雷天殛,是我为了回报挚友相助恩情,特别完成的礼物,日后必会赠交于他,不过在那之前……”
  吉尔菲哈特喝道:“我将用这雷戟,开天辟地,先替那些死在你黑云老贼手下的冤魂,报仇雪恨!”
  言罢,吉尔菲哈特将手中一米九二的长戟举起,神戟破空而来时,已在天上汲取电能,这时被举起发动,爆出一团雪亮光华,刺眼夺目,而当吉尔菲哈特将长戟重顿于地,一股莫名波动,更自戟内发出,经由地面,传向四方。
  汤朱笛原本以为,此戟名中有雷,又电光四射,攻击模式应当与雷电有关,没想到吉尔菲哈特的第一击,居然是重顿于地,惊愕之余,她倒也没有忘记要闪躲,只是因为还扶着一个人,速度上慢了一步,才刚要跃起,那股无声震波已然传到。
  “百雷!”
  吉尔菲哈特的暴喝声中,震波自地面传入汤朱笛、黑云孤寂体内,这股奇异的震波,赫然不受任何护身真气、法阵的阻挡,长驱直入,两人如遭雷击,胸口更好像被大铁锤重重敲了一下,口中鲜血狂喷,无力站起,一下便跌坐地上。
  附近本来还有十多名重伤的圣神骑士,这一记震波来得突然,他们的伤势无论轻重,都没能闪避,被震波轰个正着,表面甲胄出现裂痕,内部腑脏破裂,多数人五官溅血,当场毙命。
  汤朱笛也伤得不轻,那道震波所过之处,所有的护身魔法都没被激活,却令肌肉扭曲撕裂,骨骼也生出裂痕,尽管只是小到看不见的伤痕,但无数个累积在一起,伤害也非常可观,她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脑中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黑云孤寂会否死在这一下震击之下?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手掌上发着柔和的白光,白光一照在汤朱笛身上,就让她的伤势不再恶化,开始好转。
  “沉住气!孩子,我来救你。”
  这道白光是治疗咒文,黑云孤寂原是无法施展,但他曾吞噬高阶神官入体,故而得以使用。而治疗咒文一加身,汤朱笛的伤势好了许多,黑云孤寂却因为伤重之下妄动魔力,情况恶化,口鼻之间呛喷得全是黑血。
  “哼!人渣!”吉尔菲哈特将三叉神戟一摆,怒道:“你对自己的孩子爱护有加,可见你仍有几分人性,但过往你所残害的每个人,有谁不是自己父母的心头宝?你当日下手害我孩儿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咳咳,当然想过,否则何必要下那么重手?你这烂船仍有三斤钉,不先让你悲怒如狂,理智尽失,要对付你还真有些棘手啊……咳……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你这废人真是江湖上的大笑话,身为炼金术师,不把精力用在铸造神兵、神器上,却总追求提升自我力量,偏偏你又根本没那天份,最后全成了浪费资源,连自己造出的神兵都无力驾驭,可笑,可笑……”
  “那是你们自私的想法,我有制造神兵的能力,却不是生下来只为当你们私人锻造工的,我自己制作的武器,我最清楚其设计理念、优劣特色,也只有在我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最强威力。”
  “所以,你现在的模样,就是你这些年来的答案?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真换到了你梦寐以求的至高力量?你的战斗方法完全不对,虽然有了足以驾驭神器的力量,但本质仍旧是个乱挥刀子的刀匠,你根本不懂怎么去运用力量……”
  黑云孤寂大笑道:“也怪不得你,因为你本来就是个脑子进水的东西,现在又塞满了树枝树皮,活该脑残,可怜这等神兵落于你手,暴殄天物啊……”
  “哼!”
  吉尔菲哈特放弃做口舌之争,将三叉戟举起,又往地上重重顿去,汤朱笛大吃一惊,鼓起余力,带着黑云孤寂跃起,即使内伤不轻,但半精灵的体质远优于人类,汤朱笛仍能短暂浮空,避过大地上的震波。
  “空中也不安全!”
  吉尔菲哈特将三叉戟拔起,发动进一步的异能。
  “千之雷!”
  电光从天而降,还不是一道两道,是千百道白紫色电芒,如蛇乱窜,笼罩住方圆百米之地,狂鞭乱笞,密度之高,每平方米都有七八道闪电贯串,正浮空躲避的汤朱笛,被紫电贯体,痛嚎出声。
  “呜啊啊啊啊~~~~”
  天雷殛体,汤朱笛两人浑身冒烟,重摔回地上,幸亏先前那道震波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否则坠地后再挨上一下,就算有治疗咒文,恐怕也保不住性命。
  柔和白光再度亮起,尽管比之前微弱得多,却还是有效地治疗汤朱笛的伤势,黑云孤寂对本身状况置之不理,第一时间处理汤朱笛的伤,这着实令汤朱笛困惑。
  (他这样做,已经算是舍命相救了,我的性命,他看得比他自己的还重?为什么?可是,但如果他真那么想保住平安,又为何一再刺激吉尔菲哈特?是为了让敌人大意,露出什么破绽吗?他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眼前有一件事很清楚,就是自己已经没有再战的力量了,黑云孤寂的话并不全对,吉尔菲哈特异化躯体所得到的力量,配合神器,也许还不足以与当世第八级的绝顶高手硬拚,也许真的破绽很多,尚未能领会实战精要,但却绝不是没有威胁性,自己年纪轻轻,第六级的修为,实力是公认的强,可连挨那三叉戟两击后,便重伤难起,要不是有黑云孤寂连续施救,搞不好已经毙命,而自己甚至还没能碰到吉尔菲哈特一下手指……
  如此战力,再搭配上刚才的天火,吉尔菲哈特此番重出江湖,肯定能掀起一番风云,以一人之力,令帝国、圣莲教付出惨重代价,这是何等辉煌成就……
  只不过,黑云孤寂有一点说得很对,吉尔菲哈特身为天才炼金术师,制造兵器的手段,已经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能充分引导出兵器的真实威力,但以一个战斗员而言,这人的表现只能说是不及格……
  (千之雷的威力很强,如果能再做增幅,配合适当地形,杀伤力不逊于一击天火,但明明是大范围的广发形招数,却用来攻击两个人,九成的威力全部打空,不管他是有心炫耀,或是单纯失误,这都是要不得的致命错误……他确实只是一个胡乱挥刀的刀匠……)
  “咳……咳咳……”
  连续使用治疗咒文,黑云孤寂伤上加伤,尽管他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的实质伤害,却无法掩盖,血频频从口鼻之间呛喷出来,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黑云孤寂,你不是束手待毙的人,为何不还手?”吉尔菲哈特遥遥举戟,喝道:“别想让我大意,你的伤势还不足以致命,你的力量也还有保留,为何不发出你的最后一击?”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我的一击?我要攻击什么?你以藤木化体,真身可能躲在很远的地方,又或者早已把躯体化去,与白银谷中所有植物生命同化,就算我拚了命,把眼前的你给摧毁了,你随时都可以再凝出一具藤木化身,我的攻击有什么用?”
  黑云孤寂仍在狂笑,在他身旁的汤朱笛,注意力却都放在他黑袍之下的躯体上,之前这具躯体的肌肉不住蠕动,剧烈痉挛,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皮肉底下冲破出来,炸裂躯体,可是挨了一下“千之雷”,被多道电流贯体而过,血肉异变的情况,却从此停住,像是整个被压制下去。
  (电击稳定了的状况?这却是为何?他的异变,不像是伤势复发,倒有些像魔法的反噬,是什么魔法的反噬?)
  汤朱笛脑中闪过几个问题,但没能生出答案,而她隐约之间,更有种感觉,黑云孤寂的异状虽然止住,却绝不是平安无事,相反的,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气味,像是那些反噬仅是被强力压下,当雷电的压制被冲破,强势反扑的这些异化状态,将是前所未有的严重,可能直接要掉黑云孤寂的性命……难道正因为如此,命不久矣的黑云孤寂,才完全不在乎吉尔菲哈特的bi命危机?
  “我本来,还想看看一代星象高人,死到临头,有什么临终挣扎的手段,但你既然放弃生存机会,那就上路去吧。”
  吉尔菲哈特放开三叉戟,随手打了一个法咒,印上戟身,像是解开了什么锁令,漆黑的戟身顿时大放光明,通体雪亮,如同水晶,盛放出来的光华之强,像是日正当空时,最耀眼的太阳,而三道电芒,由三根戟尖激射上天,与空中云层一接触,立刻引发连锁异变。
  天上的云层本来不是很厚,也没有很多,但电流贯天,刹时间风起云涌,大片乌云迅速冒出,又浓密又厚,三秒内就遮遍了整个天空,而后,大片电光闪动的厚密乌云,压缩聚合,以惊人的高速,广及整片天空的雷云,飞快缩聚成一个两米直径的雷云球。
  有别于之前的电光乱窜,这个雷云球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所有雷电尽数内敛于内,丝毫不外泄,如此无声也无息的杀着,却如将要到来的暴风雨,在沉静的死寂中,随时爆发最恐怖的杀伤力,而比起“千之雷”,这一招的能量绝对集中,轰击出来,威力绝对毁天灭地。
  汤朱笛仰望雷云球,一方面确实赞叹吉尔菲哈特的才能,从凭空召唤来大片雷云,凝缩为雷云球,整个过程在五秒钟之内完成,当今世上恐怕就没有任何大魔法师能做到,而这团雷云球蕴藏如此庞大的能量,却能深自内敛,没有丝毫发散,这不晓得是用了什么奇异的魔法,自己所知的魔法技术中,没有任何一种能做到,吉尔菲哈特不愧是绝顶天才。
  另一方面,汤朱笛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心里清楚,哪怕自己再强几倍,也不可能接下这雷云球,当这雷云球轰下,自己必死无疑,就不晓得黑云孤寂是什么想法?是否也和自己一样,有着对死亡的恐惧?而自己努力多年的大事未成,怎能如此轻易就死……
  “这一式灭神之招,名为万雷,轰落后既能往外扩张延伸,也能凝缩为更小的一点,专攻一点;是专门用来破坏都市,或是杀灭超越第八级的圣级人物,也堪称是我此生炼金术的次高成就……”
  吉尔菲哈特缓缓说话,哪怕已经化为树木,但当他说着自己的得意作品,语气中的钟爱之情,却像是一个父亲,提起令己骄傲的孩子一样。
  “本来我打算用这一招屠灭圣莲教,今ri你们有幸碰上,能被天谴万雷超渡,算是你们三生有幸,通通去死吧!”
  “等一下!”
  一直只会挑拨敌人与狂笑的黑云孤寂,忽然有了动作,语气中充满急惶惊恐,像是被万雷之威给吓到,往前一扑,先对树人磕了两下响头,忙道:“是我不好,吉尔菲哈特小友,求你宽宏大量,饶我不死,至少……求你放这孩子一条生路,保全双蛇神庙的最后延续。”
  前倨后恭的态度,任谁都会感到不妥,但能看仇人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对吉尔菲哈特而言,确实快慰,这令他不自觉地停住动作,却没有忘记提高戒备。
  “黑云老贼,你刚才不是一直很骄傲吗?为何忽然变了态度?你我之间,仇深似海,难道你以为磕几个头,说声道歉,我就有可能饶你狗命?太天真了,以你的卑鄙为人,如此做作,必有奸计,是想趁机偷袭我吗?我不会上当的!”
  “不、不是啊……我是真心忏悔,我有诚意的啊……”
  不知是否故意做戏,但黑云孤寂的求饶,确实有着水准以上的表现,一个百岁老人,堂堂的大魔法师,居然眨眼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尊严地叩头求饶,让汤朱笛整个看得傻眼,想不到黑云孤寂能为了求生,做到这种地步……
  “卑鄙的老狗,现在想要乞命讨饶,也未免太迟了!你出卖我、害我女儿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我……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怎么求也没用,但我不是光说说而已,如果你愿意放我和这孩子一马,我可以拿秘密来交换啊……”
  黑云孤寂涕泪纵横,道:“十几年了,你离开圣莲教,躲在这荒谷,只定期交些不三不四的半成品出去,可你交出的东西,最终都能被整理完成,还有你逃走时明明已销毁大半研究记录,圣莲教却仍有办法完成你的研究,做出成品来,这些事情……十几年来,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确实是非常怪异的事,吉尔菲哈特多年来苦思不解,圣莲教内明明没有跟得上自己水平的炼金术人才,但却能凭着一些毁去九成的残余资料,完成自己的研究课题,而自己故意设下陷阱的半成品,居然也被一一突破难关,做出正确的成品来,里头到底有什么玄机?
  汤朱笛闻言也是心中一动,此事是教中绝顶机密,饶是自己身居要职,又是教主亲信,却也不够格知晓。根据自己的暗中留意,只依稀知道,尽管吉尔菲哈特叛教出逃后,四神之中的“匠”位从此虚悬,一来表示吉尔菲哈特仍是圣莲教中人,一来也显示圣莲教主敬重人才之心,但实际上……早有人递补顶上。
  这个人个性古怪,是典型的研究人员,从不和人往来,也不屑名利,只是躲起来搞研究,但能力确实非同一般,吉尔菲哈特的许多未完研究,都在此人手中完成,圣莲教这些年来在设备上从不弱于其他势力,就与此人有关,堪称是圣莲教的命脉之一。
  (……之前就怀疑过,这个人不单是能力超卓,还可能和吉尔菲哈特有关系,问题是……与吉尔菲哈特有关的人,除了紫禁龙宫中的那一个,其余皆已死绝,又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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