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山》分卷阅读20

  里握的是八一杠和土坷垃,日复一日,习惯了,也就不想了。
  现如今从小兵熬出了头,过的也是普通作息常人生活,可是小胡爷却把这形形色色的花花世界看淡了。
  第二天一早,为了昨晚那通胡思乱想胡唯早起出去跑了两圈,回来的时候浑身通透,发梢滴着汗。
  杜嵇山正好坐在餐桌前要吃早饭,见他穿着短袖,吓一跳:“就这么出门了?”
  胡唯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出去跑两圈,这阵儿犯懒,骨头都要锈住了。”
  杜嵇山舀出一碗白粥,啧啧感慨:“仗着年轻,身体好哇”
  这话说完没隔两天,胡唯就感冒了。
  二十多年头一遭。
  先是上午打了几个喷嚏,下午就开始发高烧。
  他去机关卫生室看病,想拿点药,卫生室的赵大夫先是给他讲感冒的原因,又从身体素质讲到中医医理,听的胡唯快睡着了。
  “风从外入,易引起恶寒,从皮表进肺,进而高热,咳嗽……”
  胡唯捂着脑袋头疼欲裂:“哎呦你就说你能不能治吧!”
  “能啊,怎么不能。”赵大夫刷刷在处方笺上写医嘱。“回去喝点姜水,早一粒晚一粒,没多大的事。”
  胡唯捏着纸包的感冒药从卫生室出来,心想以前他们说卫生室那句话还真对。
  卫生室这个地方吧,有他没用,没他不行。
  甭管你什么毛病,就一句话。
  大病治不了,小病多泡脚。
  今天夜里是他值班,吃了感冒药的胡唯反而觉得更难受了,隔壁同事来跟他说话,他一吸气,咳得脸通红。
  同事脸色凝重:“去医院看看吧,这茬流感严重,搞不好会死人。”
  “感冒能有多大事。”
  “啧,就是感冒才要重视,前几天楼下小张儿他岳父,就是因为这,大意了,结果搞成肺感染,icu待了三天人就没啦。”说着,还要拉开胡唯的抽屉,摸出支体温计。“量量,量量。”
  胡唯满脸抗拒,向后一躲:“他妈的我抽屉里有什么怎么你比我还清楚。”
  同事嘿嘿笑:“来你这摸过火儿,快,身体要紧。”
  不情不愿将体温计塞进衣服里,放在灯下一看,嗬,四十度还出头!
  “都这样了自己不知道?”
  胡唯皱眉:“倒是有点冷。”
  只是没想到烧的这么高,看来最近确实少锻炼,要不怎么出了身汗,风一吹就这样了?
  “那你帮我盯一会,打了针就回。”
  胡唯没去他老子的医院,故意绕道去了另一家。夜里挂号的人不少,推着老人的,抱着孩子的,皆是满脸焦急之色。
  胡唯跟着人群排队,他下车时怕衣服惹眼,特意脱了外套,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衫。这样低调,还要时不时被人插一杠:“哥们,我家姑娘,烧的厉害,帮帮忙?”
  那人眼尖瞄着他的军裤,眼中恳求。
  胡唯回头一看,两三岁的娃娃被妈妈抱在怀里,脑袋上贴着退热贴,可怜巴巴。
  他向后让了让。
  年轻父亲对他连连道谢。
  挂号看诊,验血结果拿到跟前,大夫头都不抬:“挂水吧,先把烧退了。”
  胡唯只得又去排队交钱,拿着一堆票据和药,拐进急诊静点室,他推门,里面的人拉门,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看路,一头扎进他胸口。
  “不好意思。”撞他那人声音有气无力,弱风扶柳的。
  胡唯也没在意,侧了侧身:“你先”
  二丫原本病恹恹地低着头,一听见这声,机警抬头:“小胡哥?”
  这一声小胡哥当真清脆到了心坎儿里!
  她关切地拉着他,又是一声情真意切地问候:“你怎么了呀?”
  胡唯倒是很镇静:“我没事儿,你又怎么了?”
  “我,我,我肚子疼。”
  二丫模棱两可地说道,她哪好意思对胡唯讲自己贪嘴吃坏肚子得了急性肠炎,在马桶上蹲了半宿。她一低头,瞄见胡唯手里攥着的一堆票据,瞥见高热两个字。
  发烧?发烧可是大病,搞不好烧坏脑子的。
  二丫刚拔针,因为静点的原因手又僵又凉,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踮脚伸手掳过他脖子。
  胡唯猝不及防地前倾,咚地一声
  脑门对着脑门。
  呼吸闻着呼吸。
  第十四章稚始鸣
  二丫抵着胡唯的额头,眨着眼,睫毛翘着,嘴儿微张,是那样认真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是很烫……”她咕哝着和他分开,心中忧愁。“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感染了细菌病毒。”
  正巧护士推着小车来打针,站在门口喊:“胡唯?胡唯是谁?”
  胡唯和她分开,还缓不过神的样,咳嗽一声,对护士示意。“我是”
  “快,过来。”
  胡唯单手抄兜,戳在那里问二丫:“你怎么来的?”
  拉肚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当然是打出租。
  这下,又让胡唯犯难了。
  遇都遇上了,让她回家,大半夜的,不安全;让她留在这里等自己送她回去,一个病号,矫情起来不知道又要怎么叽歪。
  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二丫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她拽着他,往静点室里走。
  胡唯拉她问:“哪儿去?”
  她说:“打针去。”
  “我是问你。”
  她又说:“我陪着你呀。”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陪。”
  她又犟:“那你,那你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帮你举着瓶子。”
  胡唯笑起来:“我上厕所你能跟进去吗?”
  二丫语塞。
  她并不想走,她非常关心他。
  别人不知道一个人看病的孤独,二丫很清楚。人家都有爱人子女或父母陪着,或守在旁边,或等在门外,心里是踏实的,是有所牵挂的。
  要是你自己坐在那,冷冷清清地,有人路过,目光落在你身上,心里会哦一声,然后唏嘘,真可怜。
  她不怕别人说自己可怜,但她不想让人觉得胡唯可怜。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她不走,胡唯也不进去,最后,他把车钥匙递给她:“车里等我,把暖风开着,我一会就出来,送你回家。”
  针扎进静脉,胡唯左腿叠右腿,在窗下静坐着。他挑了个很靠后的位置,在角落里,不大引人注意。
  他目光空空地盯着某一处,似乎想什么想的出神。
  他这样,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明明是在病着,却没见他说一句,那双眼是那么纯净。他专心地想着,思考着,然后低一低眉。
  他心里装的事太多了。
  桩桩件件,哪一桩哪一件都是情债。
  要人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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