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传说》第八节 天子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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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虽然年少，但性好仁义，兼之又认定楚贼仗着人多，屠戮豪杰义士，早已义愤填膺，若不是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早就当先冲入战团与楚贼生死搏命！当下只能眼巴巴回头看向瑶姬，不明自意。
  瑶姬前尘遗梦，自有记忆时就是和熊猫白一起生活，后来又与乙相处一年有余，亲身授他诸般武学，技艺，加上少年性纯，情份日深，经常听得乙楚贼如何暴虐残忍，荼毒他族。耳濡目染之下，亦有仇忾之感！
  此时见乙请她襄助被围北人，压低声音道：“乙不必心急，你且看那群红衣斜髻之人可有异处？”
  乙闻言，凝神细看，心中微微一惊，只见场中众楚贼目光呆滞，口鼻耳之中竟还有黑血溢出，诡异万分。问道：“瑶姬姐姐，这些人怎么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瑶姬微微颔首，答道：“这些人被摄魂巫术所控，凡中术者力大无穷，不知疼痛，至死方休，事后术者精魄消亡，永无轮回。”
  乙蹙眉怒目，恼道：“楚贼果真无耻，自己兄弟姐妹也下得了这般毒手，只是瑶姬姐姐，我们该当如何处之。”
  瑶姬瞧他年纪，这般嫉恶如仇，微笑道：“凡施此术者，必定离得不远，我们且看一番，找出幕后元凶。”
  话间，忽见原本盘坐青衣中年颤巍巍站了起来，朗声道：“阁下苦心孤诣，追踪千里，莫不是想得到天子诏书，诏书此刻就在我身上，阁下何不现身来取。”
  风势鼓舞，瘴气消散，树林深处传来桀桀笑声：“司诏大人若是早知如此，又何须大费周章。”
  宗周司诏双手合十，默念法诀，片刻脸色亮了一亮，将脸上黑气强行压了下去，三十余人随着他指挥调度，分成五列，每列七人各踏七星方位，五列又以他为阵脚，隐隐间真气激荡，气流翻涌！
  阵法初成，远方突然响起了凄厉号鸣，数百飞尸刹那间苏醒，层层叠叠，张牙舞爪围攻上来，七星阵法随之变化，各色气刀四射纷溅，如若雨下，一一击中前排飞尸，奈何飞尸并不躲避，虽被击倒一片，立马又起身围将上来。
  刚一开始，两边斗得还旗鼓相当，只是时间一久，七星阵众人渐渐体力不支，狼狈不堪，其中真气稍弱者更被拉入飞尸群中，一声惨呼，片刻间骨肉不剩。不多时，七星阵法再也支撑不下去，三十余人只剩一半不到，且个个面露惧色，朝司诏缩去，凝神护卫。
  乙只到是千钧一发的时刻，瑶姬姐姐再不出手可就晚了。这时瑶姬并没有着急出场救人，反而向后面丛林急掠飞去，只听林子传来“咦”的一声，几番拳脚相接的闷响过后，瑶姬便已翩然飞了回来，手中赫然多了一块古朴的夔牛号角！
  藏在林中黑手与这清丽女子拆了数招有余，手中号角就被她夺去，心里暗暗吃惊，没想这司诏有如此厉害后招，无奈只得暂时放弃抢夺诏书，飘忽而去。
  数百飞尸一失号鸣，便如失去生命一般，矗立不动。场中尚有一二北人活口，死里逃生，兀自喘着粗气，司诏像似耗尽最后的精力一般，油尽灯枯摔倒在地！乙初时听那青衣中年乃是宗周司诏，也就无甚兴趣搭救他们，后来听那怪音他有天子诏书，顿时又来了兴趣，于是爬在熊猫白身上，一跃便到了满脸黑气的司诏旁边，
  司诏误以为友军赶到，此刻见来者不过一稚嫩少年，外加一只从未见过可爱熊兽，张嘴呜呜哑叫，不能言语，半晌指了指自己怀里，就此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余下一二北人见主人战死，悲痛欲绝，伏尸大哭，乙虽不喜周人，眼见他们如此忠义，心下徒升几分敬意。虽然对那天子诏书觊觎良久，这时反而不便乘人之危，尴尬呆立于旁，进退两难。
  良久，其中一北人止住悲拗，在司诏怀中摸索出了一方金色，浑身雕刻飞龙的古朴圆筒。递与乙道：“恩公在上，此书关系天下苍生，请务必送到鲁君手中。”
  乙微一沉吟，暗想：鲁国距此千里，且是宗周手足之邦，此番差事恐怕费力讨不得好。
  那北人见他迟疑，慌忙拜伏，又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璧，道：“如若恩公愿送此书，以此玉璧为信物，鲁君必定厚待恩公，封侯拜将自不在话下。”
  上自宗周庙堂之上，下达郡县公堂之中，无人不讲究一个出身，乙亦不例外，就算能有寻常平民身份，不做人见可耻的奴隶已自满足。此刻听闻封侯拜相，心动神往，故作淡然姿态，道：“事关天下，匹夫有道，姑且替你们走一遭。”罢，双手接过玉璧与筒书。
  北人听闻大喜，连叩三拜，忽然反攥匕首，切腹身亡，乙阻止不及，懊恼不已，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答应他们，他们也不会自缢，岂不是自己害了他们。然宗周有律，家主战死，家奴不能独活，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更为残酷的刑罚，乙当然不知。
  乙即得了诏书玉璧，就又爬在白身上，一跃跳过飞尸群，待得空中时，瞧见下首数百飞尸僵立不动，有些俱已腐烂，蝇蚊腐蛆附之在上，状甚可怖，回想起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不忍再看。突然间，一拇指大的赤蚊叮了乙一口，直痛的乙哇哇大叫。
  此间事毕，二人一兽站立远处怔怔不语，任谁也对这份惨状唏嘘不已。
  不多时，瑶姬拿起号角吹奏起来，号声低沉转圜，仿若流风回雪，倏尔沉郁苍凉慢慢缭绕，远处数百飞尸随着苍凉的号角声渐渐化为灰烬飘落空中，虽不能轮回，但总算得到普渡解脱，突然，空中飘起了苍茫细雨，打湿了瑶姬绝美的脸庞，一些尘封的片段此刻时而闪现时而消逝，就如同风儿一般，抓不住，吹得到。
  雨越下雨大，原始丛林之中，雨珠如断线珠子一般噼里啪啦打在地上，一棵巨松之下乙与白正狼狈避雨，远处瑶姬周身御使雪白真气，雨珠刚一接近她身旁尺许地方，就“哧”的一声化为烟雾。
  乙瞧瑶姬姐姐自方才开始一直殊为不对，但又不清那里有异处，是以不敢打扰，只是远远看着瑶姬姐姐神色清冷，实在猜不透是喜是怒，是乐是忧，加上雨中肌肤似失去了血色一般，显得苍白异常，不似世间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