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铁衣》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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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通地七离开古玩店，说出去补充一些进山用物资。他前脚刚走，我正站石井旁打水时候，忽然听见前面店堂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古玩店一向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时白天也很安静。我住到这这段日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前面有这样响动，何况还这么早。心中有些奇怪，只是想到自己并不适合露面，所以没过去。没想到接下来就是一阵乒乒乓乓枪声和瓷器打破碎裂声音，我就知道不妙了，一把丢掉水桶，朝池小姐和我共住房间飞奔而去。那里橱柜墙壁后面有个夹层，掌柜之前告诉过我，万一听到什么动静，就立刻藏到里面去。
  福妈还正帮池小姐梳头，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刚躲进夹层里，就听见房间被人踢开，仿佛有人进来。大概找不到人，又出去了。没一会，天井方砖地上传来一阵马靴踏地脚步声，沉重，带了丝愤怒力量。
  我心一紧，猛地一跳。
  脚步声停顿了下来，透过板障，我也能隐隐听到天井处传来对话。
  “人哪里？”
  真是楼少白。
  “小店里就我和这两个伙计……”
  掌柜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
  “扯你妈淡！那个屋子里住着女人，人呢？”
  他话立刻被楼少白粗鲁地打断，声音里满是不耐。
  “是我远房侄女……”
  砰一下枪响，紧挨着我池小姐微微一抖，我耳畔就传了掌柜痛苦呻吟之声。
  “再不说，下一枪就是另只手，然后是两只脚。第五枪打死你之前，你还可以说三次谎。”
  我听见楼少白声音传来，低沉而阴凉。
  一阵踢踢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近，后停了距离我几步开外地方。
  “出来吧，还藏什么。”
  片刻之后，橱柜外，响起了楼少白冷漠声音。
  池小姐整个人抖个不停，要不是福妈扶着，她大概已经软下了去。
  我终于伸手，推开了那道板障，眼前立刻有了光线。
  楼少白站我面前。两个月不见，他仿佛也黑瘦了些，此刻眉间聚着戾气，目光阴鸷地看着我。
  “小姐，对不起，我没办法……”
  掌柜一手握住自己正不住往下滴滴答答淌血另只手，看着我，声音颤抖。
  过去两个月时间里，无聊时候，想到楼少白时候，我也猜测过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再次见面，他会是什么样，我又会是什么样。
  他现样子，就和我想象中差不多，但是我自己却要比想象中要好许多。至少，现面对他，我竟没有丝毫胆怯，或者害怕，有只是些许疲惫。
  “看看吧，我竟然抓到了一窝……”
  当脸色苍白池小姐和福妈一并站他面前时候，他略微扫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惊讶表情，只是随口这样说了一句，嘴角微微扯了下，满是讥嘲。
  “你要抓人是我，和她们无关。”
  我皱了下眉，看着他说道。
  “姑爷，求你放过我家小姐，我给你磕头了……”
  福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楼少白充耳未闻，只是盯着我，挥了下手，门口立着几个士兵立刻过来，把掌柜和池小姐几个拉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藏这里？关于我和通地七事情，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这两个月，他一直都干什么？
  一个个疑问我脑子里回旋，我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是那样立着，身子僵硬得像一条被冰冻住鱼。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想问我吧？我现心情好，你只管问。”
  他伸腿勾过了边上一张凳子，自己坐了下去，忽然开口说道。我看见他唇边确实带了丝笑，但眼底里那种冰冷和厌憎，却是这样明显。
  他恨我，不止恨，还厌憎。
  我想起了两个月前我离开那一夜，那样顺利，忽然像是有些明白了。
  “楼少白，那晚你就没睡着，你是故意放我走，是吗？”
  我看着他，问道。
  他盯我片刻，唇边那丝笑意渐渐消隐。
  “萧遥，我从前就说过，你有点小聪明。只要你有足够耐心，等到我对你完全不设防时候，你有是机会可以偷了我地图，真甩下我。只可惜你太急躁了，而我并不是个和女人一上床就分不清东西人。”
  我叹了口气。他说没错，我确实过于急躁了。
  “我让你顺利离开，本来只是想抓到你背后人，但那时还没和通地七联系起来。直到发现他把你们送到了这里，我抓了古玩店一个伙计审问，这才知道我无意间竟钓到了条大鱼。我不打算打草惊蛇，收买了伙计后放了回来。这两个月，我放心地让你这里，我自己一直尾随通地七，让他带我寻到通往地宫路。他是个谨慎人，我人跟踪他，又不能让他发现，确实费了不少心力。但是就几天前，他一道峡谷中忽然神秘地消失，我跟丢了他，所以立刻返城守着。这里伙计一早就过来传信，通地七回来了。我已经失去了耐性，所以过来了。请通地七做客，顺便接你回家，你太不听话了。”
  他神情一直很平淡，只是说到后一句话时候，微微加重了语气。
  我微微打了个寒噤。
  他现如果暴怒，甚至拿枪指着我，我大约也不会像现这样感到一丝寒意。他反应太不正常了。
  “我大概无法跟你回去。”
  我轻声说道。
  我清楚地看到他微微眯起了眼，眼睑跳了下，忽然倾过身子，猛地一把抓住了我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它，我打了个趔趄，一下跌到了地上，他却没松开，反而将我手扭到了背后，扭成了一个叫我极其痛苦角度，我被迫俯下上身，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蹲了我背后，慢慢说道：“萧遥，我对你说过，好好跟着我，我会对你很好。但你背叛了我。告诉我为什么？是你贪欲比我想象要大得多，还是因为通地七就是你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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