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伪君子[重生]》201 当这爱与恨皆系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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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绽的刀本是毫无破绽,倘若有了孩子。他的刀便会像是被一根无形无状的线所牵着, 而且这根线长得看不到尽头, 就好像想杀韩绽之人排成的队一样长。
    于是她乔装打扮,易容变声, 成了个粗衣褐裙, 平头素面的农家妇人, 她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连别花将男孩取名为白少央, 因为她与韩绽初语于白川城的少央楼。
    这几个月来她活得风平浪静,如一潭死水一般,江湖上却已翻起滔天巨浪。
    风烈堡的纪行云,拂杨坞的三灵四秀,红泥庵的薛昭儿等人连接被刺身亡, 唯有“敲竹剑”付雨鸿还活着。
    付雨鸿不但活着,而且活过了接下来的一次刺杀。
    听说韩绽前来行刺之时, 发现他身边埋伏了许多张朝宗身前的好友。
    这些人与付雨鸿毫无交情, 只为杀他而来。
    但韩绽早有准备,提刀便上。
    他用一刀斩断了“沧海一跃”曾必潮的左手, 但也被对方用“怒海一发神功”中的一招“抽泉断水”伤了右肩。
    他还用一刀挑断了“花间客”莫渐疏的右脚脚筋,却被对方反手一招“迷燕云行”开了腰腹,伤得血流如泉。
    他最后用一刀刺中了“滴酒成箭”的顾云瞰的胸膛,却被对方口中的一道酒箭给刺中了右眼。
    韩绽断了肩骨, 破了腰腹,瞎了右眼,已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可他偏偏逃了,遁了,匿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前,朗朗乾坤之下。
    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但连别花却坚信他还活着。
    她将韩绽之前留下的秘籍交给白少央,促他日日练武,教他读书习字,看他长为一个正直善良的翩翩少年。
    可这孩子却好像拥有一股天生的魔力,能够吸取别人的精力而活。
    他越长越大,越长越俊,越长越强,连别花的身体却越来越衰弱,身为习武练功之人,她却老得比一般人还快上许多。
    白少央十六岁生辰那年,住他隔壁的老王进了峰高路险的投明山采药,但一去便再无音讯,白少央便进山救人,这一去也是多日不回,忧得连别花一病不起,短短时间内便消瘦得恍如一片金纸,老得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妪。
    白少央终于还是将老王救了回来,可也只赶得及见了他母亲最后一面。
    这短短数日之间他似乎也变了不少,不但变得沉默寡言,连眼神也变得苍老无比,老得像是一个攀过无数高峰的过客,在临终之前才回到思念多年的家乡。
    一个人的眼神若是老了,那他的身子就算再年轻,也算不得年轻人了。
    连别花自然也看出来了,可她却无心去计较这些了。
    她连自己的时间都剩得不多了,又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事呢?
    她只能用尽力气,握住白少央的手,看着那双熟悉而又令人陌生的眼睛,慢慢道:“你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父亲……”
    白少央微笑道:“请母亲放心。”
    他笑得依旧纯良而温厚,可面上却郁郁蒙蒙得像是落了一层灰,眼里也沉沉浊浊的,好似连天上的星光都能被他眼底的冥黑所吞噬。
    连别花吐了口浊气,轻轻地闭上了眼,眼看就要元气耗尽而去,却听得她那一向正直无私,纯良善心的儿子在她耳边幽幽道:
    “我一定会找到韩绽,然后让他下去陪您。”
    连别花几乎是吓得打了一个寒颤,可却虚弱得没有办法再睁开眼睛了。
    而这句充满阴毒怨恨的话,却是她从自己至纯至孝的儿子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白少央以为他要等上很久,才能等到他想见的人。
    没想到他才刚刚下葬了连别花,就有一位外乡人寻到了他的家。
    齐山村素来群山环绕,白水萦乡,村中人与外界来往不多,若要外出,也要挑匹好马赶上七天七夜方能到达最近的城镇。所以这位外乡人的到来可谓是一石投海,激浪千层。
    在一众村民的指指点点中,这个外乡人来到了白少央的家前。
    此人脚上一双带洞的狗皮黄靴,腰间缠了一抹紫巾,身上是短褐麻衣,头上则戴着斗笠,打扮得似是个踏过万里,走过千山的旅人。
    这人穿得简朴,长得却很俊。
    他的面颊紧绷而沉郁,双唇薄而凛冽,鼻梁高挺而俊秀。
    若单看这三样,这应该是个长得很令人赏心悦目的男人。
    白少央还想再看看他的眼睛,却发现这双眼睛被那该死的斗笠遮住了。
    他只好上前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男人只指着他一身孝衣道:“你为谁戴孝?”
    白少央面带悲凄之色道:“家母新丧,我是为她戴孝。”
    男人浑身一震道:“你的母亲是不是叫连雪素?”
    连雪素是连别花的假名。
    可全天下知道这一点除了他以外,就只有韩绽才知道这一点。
    难道这个人就是韩绽?
    他正惊疑之时,眼前的男人忽然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那双令他朝思暮想的眼睛。
    这是他上辈子看到的最后一双眼睛。
    可它们的颜色却与白少央记忆中的有些不同。
    因为韩绽被他的朋友打瞎了一只眼,所以一只眼依然黑沉,另一只眼却浅了些。
    白少央看在眼里,却在心中一声叹息。
    他叹息的是韩绽怎么只瞎了一只眼睛。
    顾云瞰当时就应该把这人的两只眼睛都废了才对。
    韩绽却半点也不知道他内心的诅咒,只踌躇了半天才道:“孩子,你可否带我去看看你的母亲的墓?”
    白少央道:“您认识我的母亲?”
    他在面上适当地露出了几分疑惑。
    韩绽点了点头,目光沉痛而悲哀。
    他半生劫难,多年孤苦,早已成了个铁铸钢造的汉子。
    但哪怕是铜头铁臂的人,心也是血肉做的,戳到伤处一样要痛苦难当。
    而这痛苦在他看到连别花的墓地时,就变得再也难以抑制了。
    白少央非常识时务地转过了头,避开了他那张泪水肆虐的沧桑面孔。
    然而在韩绽即将转过头来时,白少央面上的悲切依旧清晰可见,看不出一点转变的痕迹。
    其实他还是有些真心悲伤的。
    可惜这伪君子的心太冷,肠太硬,所以悲伤仅仅在连别花死后持续了几天,在这之后的所有悲痛就都是演的了。
    韩绽忽地仰头看天,一双眼里写满了凄恨二字。
    “我终是来晚一步,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然后他看向白少央道,“你可知自己的父亲是谁?”
    白少央只道:“母亲生前说父亲去找仇人报仇,只怕是被害死了。”
    韩绽似乎在瞬间就明白了白少央是谁的儿子。
    他原本还有些不敢确定,因为连别花与他分别之时并未说怀孕之事,所以这孩子也有可能是别人的。
    可对方这话一出,他心中就已大石落定。
    而就这一瞬,一丝狂喜如电光般一窜而上,紧紧地抓住了这个孤独的灵魂。
    这少年竟是他的儿子!
    他漂泊一世,伶仃半生,竟有了自己的血脉!
    而黄首阳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既已走了,何必还要过来?”
    说完这句话后,黄首阳便对着这青年叹了口气。
    他叹气的时候,手上的斧子还在往地上滴着血。
    滴滴答答,宛如刑场上苦风挟着的凄雨,又仿佛冬荒里落在饥民头上的冰粒。
    陆羡之冷冷道:“白少央也觉得我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
    黄首阳满面愁容道:“可你实在不该来的。”
    陆羡之也问道:“为什么?”
    他只不过问了一个为什么,却好像问了一千个,一万个问题一样。
    黄首阳黯然道:“我的孙女在程秋绪的手里。”
    陆羡之仿佛已经懂了一切,他不但听懂了对方的话,也好像读懂了对方面上的无奈和黯然。
    可他还是硬起心肠来说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天混江湖了。难道你以为替他杀人之后,姓程的就会放过你的孙女?”
    黄首阳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他说他那庄子里有六个人。”
    陆羡之敛眉道:“什么六个人?”
    黄首阳喃喃道:“他说这六个人作奸犯科,无恶不作。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就算给他们一头母狗,他们也会照上不误。”
    陆羡之冷冷道:“所以这六个人已不算是人,而是六头公狗。”
    黄首阳垂头道:“而我若不把柏望峰、龙阅风、刘鹰顾、沈挽真、赵燕臣、曲瑶发这六人的命献给他,他就会把这六条公狗和我的孙女关在一起。”
    若是这六个公狗和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关在一起,那会发生什么?
    陆羡之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似的,眉头拧得仿佛能挤出苦水来。
    黄首阳用一种近乎低语似的口气哀声问道:“若你是我……你又会怎么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仿佛已没有了神采,整个人都缩胸、佝背、塌肩,活像是一只病痛缠身的老狗。
    这个人身上已没有一点武人的气势。
    只剩下颓然,懊恼,还有一腔的悲郁。
    可陆羡之没有忘记的是,就是这个颓然的,悲郁的,像条老狗似的黄首阳,拿着他的那把三破斧砍断了柏望峰的脊椎。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选,但若他真成了黄首阳,就绝不会把斧头对准朋友的背后。
    下一瞬,黄首阳忽然朝着陆羡之的背后望了一望,仿佛他背后有道无形的斧头一样。
    原来那道黑色洪流已经汇到了陆羡之的背后,此刻洪流之中涌了一涌,登时飞出一百只箭来,如密雨入野,似寒芒浮空,一时之间落得大地都颤了一颤。
    这帮弓手倾巢而出,本是可以一次急出三百只箭的,可程秋绪的几位家将还在与龙阅风等人贴身缠斗,未免误伤友军,他们也不好射得太密。
    陆羡之冷笑一声,似沧海一跃般闪身躲过数箭,再飞起一脚踢起一块散在地上的草席。
    他这一脚恍如鱼吹细浪,孤雁点霜,竟将这六人宽八人躺的草席一把踢到一排的弓箭手身上。
    而当陆羡之一脚蹴起的时候,白少央已如飞鹤回燕般掠到了他身边。
    白少央虽然只给陆羡之露了一个背影,却已叫他眼前一亮,面上含笑。
    白少央也不转身看他,只用脚在地上轻轻一勾,柏望峰的杖中剑便飞到了他手中。
    他提气一冲,立时将手中之剑刺向了草席。
    剑光如白练一般映亮了天空。
    好快的剑,好冷的光。
    冷芒之后,白少央便感到了剑入血肉,入骨一寸的实感。
    他的剑的确透过草席刺中了一个弓手,可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身子轻轻一旋,连握剑的手也跟着旋了起来,那剑光便如分霞散红,抽泉断水一般将草席切割成了十几片。
    这柔软的草席此刻却如被开了锋刃的刀,出了棱角的石,滚珠密雨一般飞向这些弓手的喉咙、胸口、肚腹还有膝盖。
    白少央再推掌一掷,便将这把薄若无影的宝剑掷向了一旁的水灵龙。
    这一剑实在掷得太猛,逼得水灵龙连出了十三剑才把这冲势化解开来。
    可他化解开来之后,却正面迎上了陆羡之的一击。
    准确的说,是一个膝盖。
    陆羡之抬膝便朝着水灵龙肚腹处顶去。
    这一顶如带千钧之力,似崩山裂嶂,摇山揽日一般,只听一声清脆无比的骨裂之声,从水灵龙的身上传来。
    这一顶一响,水灵龙就软了下来。
    软得像是一条瘫在地上的死蛇,一只被漏了水的破袋子。
    白少央忍不住道:“这就是陆家的靠山顶?”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韩爸爸即将得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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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花花会很快上线的,吴日宇大概会在下卷上线,三哥得在结局篇上线了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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