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个夫君暖被单[穿越]》抢个夫君暖被单[穿越] 第1节

  文案:别人穿成哥儿那是带着全家搞生产,发家致富赚大钱。
  沈凡穿成哥儿却是领着小弟霸大山,抢个夫君暖被单。
  沈凡表示他也很无奈,奈何系统就是这么设定的,原主就是这么奇葩的,为了小命儿他也只有硬上的。
  其实……抢的这个夫君还是挺好的……
  1、坚持1v1双洁
  2、宠啊宠啊宠
  3、主受
  4、胸无大志乐享其成逗逼受x多金多才英俊潇洒霸道攻
  5、本宝无意外都是日更呀~
  如无意外,本文将于2018-03-04日入v,届时将掉落万字,宝宝们多多支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凡,凌慕华 ┃ 配角:沈老爹等 ┃ 其它:宅斗、种田、古色古香
  第1章
  盛夏的洛神山古木高耸入云,寥寥几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如盘蛇般隐匿在繁茂的松柏林中。
  林中偶尔窸窣声阵阵,间或,还能听到两声刀剑的铿锵声。那是洛神山上黑水寨的土匪在训练,洛神山的百姓都知道。
  然,今日的洛神山却传出不间断的唢呐声,那唢呐吹得叫一个惨不忍睹,更听不出悲喜。
  上山采药的,出门捡蘑菇的,匆匆往山下跑,唢呐声如此难听,恐那黑水寨小魔头又要作妖。
  密林中,藏着十几间廊腰缦回的亭台楼阁,若是会武之人轻点脚尖,站在黑水寨最高处的洛神泪石一看,定能发现这密林中的十几间楼阁正以五行八卦排列着,玄机暗含。
  啪!
  一声凄厉的巴掌声惊起一片好事的麻雀儿,赶紧扑腾着翅膀躲得远远的,这黑水寨的主儿,惹不得,就是麻雀儿人家也记仇。
  黑风寨的寨主人称沈阎罗,当年一把钢刀怒砍八千皇家铁骑卫士,浓眉大眼,一头凌乱的黑发刚硬非常,常年手持三尺有余的玄铁钢刀,单是往那一站,便如战神屠城。
  沈阎罗一巴掌下去,吹唢呐的小土匪登时红了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老大,我真不会吹唢呐……”小土匪委屈巴巴哭诉一声,默默扭头,在沈阎罗第二巴掌落下来之前,鼓起腮帮子,怒吹一曲,以泄心头之委屈。
  尖锐的唢呐声继续响起,沈阎罗穿着一身火红的大袍子,衬得一身魁梧的身姿多了两分累赘。满意地走了两圈,回头往台子上一站,身侧的钢刀一松,哐当一声掷在地上,半柄刀背嵌入顽石。
  满座哗然顷刻消散。
  “嗯哼!”沈阎罗调子一端,双手交叠,按在竖立着的刀把上,黑黝黝的眼珠子一扫,竟是朗声长笑一阵,后沉声道:“小凡今日大婚,都打起点j-i,ng神!谁他娘的给我打瞌睡咬耳朵,明儿个就滚去后山喂虱子!笑,都给老子笑起来,笑得好,重重有赏!”
  后山,是黑水寨集养猪、养羊、养j-i等等于一体的养殖场,因管理不当,常年蚊虫成群,虱子成堆,更是黑水寨出了名的牢狱之地。
  此起彼伏的笑声倏尔响起。
  洛神阁的窗扉上,探出一双同沈阎罗如出一辙的黑瞳子。
  黑瞳的主人抿嘴又松,反复几次,一头眼看要磕到窗扉上,又生生停住。细细一看,屋里还有一人,红袍加身,竟是个难得的美人。
  沈凡哀叹一口气,蹦着跳到床边,黑油油的眼珠子碧油油地亮,再看之下,他双手下垂,一副无力之态,却是被沈阎罗给卸了,免得他又作妖。双脚也用了成人拇指粗的麻绳给捆得紧紧的。
  反观另一个人,手脚看似自由,却同沈凡一般,无力垂放,仰躺在大红的锦被上,头枕鸳鸯戏水枕,发间c-h-a着一支镶宝凤蝶鎏金纯金簪,三千青丝垂在一双轮廓优美的耳旁,平添了三分柔美。
  沈凡暗暗捶胸,泫然欲泣:“兄弟,你再试试,当真半分力气都没有?” 他半年前意外穿越到黑水寨,成了黑水寨的少寨主,每日循着原主的性子飞扬跋扈,吃吃喝喝倒也潇洒自在,也知这黑水寨沈阎罗也就是他这身子的亲爹是个武艺高强的霸王,下面左右护法乃至烧火的童子,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却不知寨中竟还有如此刚烈之药,能让一个身强体壮的帅哥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不出意外得到床上之人一个眨眼,沈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前些日子老爹出了趟远门,带回来一个大帅哥,帅哥姓甚名谁不详,忘却前尘往事,独一点沈阎罗强调,此人身家清白。
  多个人不用他来养活,倒也无事。
  可三日前,沈老爹竟忽然宣布,要将他嫁于此人。
  虽然这人挺帅气的,虽然他是个gay,虽然在这个世界,他还是个只能嫁人的哥儿,但……
  两只受,注定是擦不出来火花的。
  “兄弟,就算你属性为攻,也改不了你受的本质,对不住了。”沈凡起身,刁起地上原本为他准备的盖头,将床上之人眼睛盖住,转身默念一句救命,双手已然接上,身上绳索也登时脱落。
  几个狗爬,从窗子翻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寨中人都被聚集到坝子里庆祝,整个黑水寨难得松懈非常。沈凡笑眯眯摸了摸手腕处的红痣,没想到穿越后这个自救系统还跟他来了,虽然用处不大,好歹不是个摆设。
  正兴奋,脚上已然踩中陷进,一根麻绳迅速显形,与此同时,沈凡整个人被单脚倒立,飞速上升。黑黝黝的眼珠子瞪得老大,迎面而来全是密密麻麻的竹剑。剑头泛着白光,锋利无比。
  沈凡吓得手脚一凉,扯开嗓子便吼:“爹!”
  他的自救系统每日只能使用一次,不太靠谱啊!
  第2章
  少寨主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坝中笑声戛然而止,密密麻麻的红点直冲声源飞去。
  沈阎罗首当其冲,一掌挥出,竹剑纷然落地,好似天女散花。一双大手一把箍住爱子腰肢,手一带,脚下几个飞掠,就稳稳当当落了地。
  一看自己怀里被吓得惊慌失措,小脸苍白的幼子,顿时悲从心来,仰天长啸一声,反手又是一掌,生生将大片竹林夷为平地。
  随后赶来的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沈凡回神时,才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拍着后背。大手的劲儿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感到丝毫疼痛,又能让他察觉到拍在自己背上的笨拙的大手的主人的满腔疼惜。
  “爹……”沈凡哑着嗓子叫了声,虽然不满自家粗狂老爹的包办婚姻,但沈老爹待自己,那是没话说。
  沈老爹恨铁不成钢瞪了宝贝儿子一眼,一双煞气过重的寒星目恨不得将人给剜出个洞来。
  “这黑水寨的人是都死光了不成,要干啥事非逼得你挺着条小命儿往哪竹林闯!”
  沈老爹这人中气十足,虽然竭力压制了怒意,话一出口,声音还是大得很,惊得今儿个好不容易逮着黑水寨大喜,准备捞点儿残羹剩饭的老鼠群儿赶紧托儿拽女,逃之夭夭。
  沈阎罗动怒,好果子也得变烂冬瓜,保命要紧。
  沈凡却是不怕,学着原主讨好地扯了扯沈阎罗的衣摆,再晃上一晃,铁打的阎罗心顿作柔情水。
  沈老爹叹了口气,大手按在沈凡脑袋上:“可是不满意那汉子?”
  沈凡点头如捣蒜:“爹,那汉子也太白嫩了,跟个哥儿似的,咱们是土匪,要那么白净的,难不成还指望我往后把人当公子哥儿似的伺候着?”难得便宜老爹没有以强权剥夺自己的发言权,沈凡没皮没脸把人给抹黑。
  自家哥儿不中意白净汉子,沈老爹便整日皱着大浓眉头,琢磨着上哪个山头给宝贝儿子抓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回来。这哥儿眼看就要弱冠,过了弱冠就该成老哥儿了。他当爹又当么么地把人拉扯大,最后关头绝不容马虎!
  沈凡日子也不好过,沈老爹成日琢磨着他的终身大事,画像是送了一批又一批,什么鼻子太大耳朵招风眼睛眯得跟个娘们儿似的,这等招数是用了又用。
  这日,二当家一张国字脸满是喜色,连跑带轻功,带起一片尘土,几个跨步便到了正厅前。沈右抬脚踹开木门,那木门哐当一声,粉身碎骨。
  沈阎罗坐在正厅中央,眼一沉。
  二当家沈右啪地一声把一摞画像按在沈老爹眼皮下,顺便用哪张粗糙的国字脸向沈凡眨了几个暧昧眼儿。
  沈凡打了个寒颤,默默往便宜老爹身边靠了靠。
  沈右还不知自己被人嫌弃了去,双腿大叉着,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带着糙气的男中音掩饰不住的自豪:“大哥,这回要是小凡儿还看不顺眼,老子豁出这条命,上皇城绑个王爷回来!都说皇帝老儿后宫美丽三千——”
  “二叔,是后宫佳丽。”沈凡忍不住开口提醒。
  沈二当家连连挥手:“一样一样,那后宫哥儿个个赛神仙,皇帝老儿就是再丑,生出的崽儿定然差不了,待二叔给你绑个俏夫君回来压寨子。哈哈哈哈!”
  沈凡捏了把冷汗,他只知自己穿越在了这个同叫沈凡的哥儿身上,身处黑水寨,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寨主,小阎罗,却不知黑水寨有什么底气,竟敢猖狂地跟皇家叫板。莫不是原身平日里巨无霸惯了,只知玩乐,欺压乡民,为所欲为,连自家家底都没拎清过?他可是完完全全继承了原主的记忆。
  沈凡思绪万千间,沈老爹伸出一只骨骼巨大的大手,将沈右带来的宣纸拨开一瞧。
  “大哥,这批货色如何?”沈右凑上前邀功。
  沈凡好奇,探着脖子一瞅,只见沈右带回来的宣纸上,一张一个美男,或帅气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端的是一群美男子。
  前世作为一个同性恋小处男,今生身为注定要躺平闭眼口申口今被人压的哥儿,沈凡不自觉咽了把口水。
  沈右与沈老爹皆是练武之人,沈凡这吞口水的声音落在两人耳里,效果非常。
  沈老爹将离宝贝儿子最近的画像拎起来递到沈凡面前:“宝贝儿,喜欢这个?”
  沈右添油加醋:“小凡儿眼光不错,我观这人好似这群领头的,身份虽然还配不上我黑水寨的大美人儿,不过也麻麻糊糊——”
  “二叔,是马马虎虎。”
  “一样一样。大哥你瞧,这汉子额头虽宽却不过,一看就是个有福的,注定要上我黑水寨当小凡儿的如意郎君。再瞧这够长的身板儿,这脸蛋儿,那话怎么说来着,汉子见了要开揍,哥儿见了全脸红。哈哈哈哈,再瞧这胸膛,这肩膀,定是个有力气的,床上功夫差不了,回头再□□□□……”
  沈凡听得心惊胆战,这是要给他找个暖得了床,还入得了眼的夫君,还是给他找个犯花痴的对象?
  眼瞧着沈凡弱冠在即,黑水寨上上下下同仇敌忾,决定替他将“看中”的帅哥抢进寨子暖床。沈凡百口莫辩,心想着左右原身无法无天惯了,到时候抢回来他用点儿计,再把人偷偷摸摸弄走,然后演一出非君不嫁,蒙混过去得了。
  而沈右已然打听清楚,被沈凡“看中”的汉子两天后将路过黑水寨山脚,似乎是去经商。
  提前两天,整个黑水寨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赶置武器,顺带布置新房。
  好在前头有一回经验,新房布置所花时间并不长。
  两天后,天将晓,寨中汉子扛着大刀,带着巨弓,昂首阔步出发。
  寨里的哥儿哥么喜洋洋地钻进厨房,宰j-i腌鸭。
  沈凡被沈老爹一把捏着小腰儿,拉耸着脑袋抹黑往山下走。
  寨中喜气洋洋,灯火通明。山下因左右山势险峻,枝繁叶茂而显得黑黢了许多。加之晨露颇重,一条蜿蜒的小路盘踞,万籁俱静中,突地闯入断断续续的车轱辘声,平生出几分y-in森。
  黑水寨三当家沈左是个不折不扣的矮小瘦子,轻功却是三人中最好的。
  沈凡和沈老爹一起蹲在灌木丛中,背后突地想起沈左的声音,吓得他差点儿一个趔趄,没打劫到人先把自个儿摔到了路中央。
  “小凡儿,三叔给你的远望筒可带上了?一会儿看准了,三叔准给你抢回来!”
  沈凡打了个摆子,嘴角不知道是被晨露冻僵了,还是蹲久了,连带着脸部肌r_ou_都麻了,只愣愣地撤了个干巴巴的笑,麻木地点了个头。
  怀里放着的远望镜据说是这个便宜三叔昨儿个特意上黑水县首富家里偷出来的,可目视千里,有市无价。
  车轱辘声越渐清晰,黑水寨此番出动了百来号人,寨中只剩下年老体弱的汉子和哥儿哥么。
  因为当初穿越过来就接收了原主的记忆,所以沈凡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汉子和哥儿两种存在。汉子就是男人,哥儿外型普遍比汉子娇小柔弱些,担负着生育子嗣的重大责任。
  富贵人家的哥儿过了十四岁就要出嫁,普通人家的哥儿最迟不能超过二十岁,否则就要被神仙责罚。
  沈凡生无可恋地瞄了眼密密麻麻的人头,看便宜老爹是打定主要要在二十岁前将自己嫁出去。
  “宝贝儿,爹瞧着这汉子不错。”
  正沉寂在生无可恋的感叹中,沈凡便听到沈老爹如是说。
  抬眼一看,原来是商队已经走至埋伏区。
  沈凡这身体没习过武,如今年岁大了再习武也没什么希望,目力极不上沈老爹,便慌慌张张地将望远筒从怀里掏出来。
  说是望远筒,其实跟望远镜一个功效。
  这一看不打紧,沈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沈老爹自以为沈凡这是被那骏马上的俏汉子迷了眼,再联想到先前看画像时的口水声,立马斗志昂扬,也不搞偷袭,小山似的身躯猛地从灌木丛中立起。大钢刀被一双充满了爆发力的胳膊高高举起。
  “兄弟们,绑了前头骑马的汉子给小凡暖床!”
  沈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来不及喊住会错意的沈老爹,便见一群人猴子似的嚷嚷着冲到路间,愣是把一场打劫升华到了巅峰对决的地步。
  沈凡欲哭无泪,那马上的汉子也太丑了啊,这破世界,怎么画画走的是抽象派,不不,应该是意向派,好像也不对,总之那大方脸带大肚腩,一条三角眉毛跟卷积波似的,招风耳连朦胧的夜色都掩盖不了,这号货色,他招架不住哇!
  山下刀剑碰撞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沈凡急得额间冒汗。
  他怎么瞧着,就是那推车的小哥都比骑马的糙汉子禁看。
  再瞧那汉子一刀竟然能扛住便宜老爹的攻势,回头还不得一把捏碎了他的小脖子?
  眼瞧着已成定局,那汉子再能干,沈老爹却是号称阎罗的人。
  正百愁莫展间,余光就瞥见另外三人正从运货的马车后摸出来,伏着身子似是要逃。
  再仔细一瞧,中间那人看起来虚虚弱弱的,可不比那骑马大汉好拿捏?
  沈凡猛地站起,气沉丹田,大吼道:“老爹,我看中你右手边准备开溜的中间那汉子了!”
  喊完赶紧蹲下来,一张老脸红得发烫。
  人家穿越要不封侯为将打天下,要不挖地种瓜过日子,怎的他就要霸着大山领着小弟,打家劫舍抢男人……
  第3章
  十里红妆裹春|色,乌云堆雪俏佳人。
  沈凡面不改色笑露八齿,任由大红盖头遮住视线。
  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有了一回逃婚经历,沈老爹这回也不再摆架子,将沈凡“看中”的汉子劫到手,丝毫不恋战,吆喝一众土匪火速打道回府,举行婚礼。
  黑水寨大、二、三当家,三双六只亮铮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凡,半点作妖的机会也不给留。
  沈凡甚至还没能看清那位被他“看中”的汉子是柳眉杏眼还是鹰目薄唇。
  入目宛若烈火燎原的红逼得人热血沸腾,这人,自然不包括沈凡。
  沈老爹下了死令,这次要是还不成,回头就把那骑马的“俊美”(大雾)汉子扔到他床上,而后亲自监工洞房。
  绝对的武力强权下,沈凡明智地选择了妥协。
  不着调的唢呐声丝毫没有影响到黑水寨众土匪激昂澎湃的喜悦心情。
  “大哥,干!”二当家沈右双手十指扣了六罐二十年的女儿红,糙汉子浓眉大眼盖米分红,俨然是微醺的症状。
  沈老爹这回也随和了许多,酒却没多喝,洞房,他还得盯着呢。
  接下来是拜天地过程,黑水寨没有司仪,却有个识字的教书先生,祝个词也是随手拈来。
  想当年,这教书先生也是要进帝都赶考的,奈何时运不济,被向来不无故欺凌弱小的黑水寨土匪误劫,从此与仕途无缘,便就此赖在了黑水寨里,立志要将黑水寨众土匪教化,否则绝不下山。
  教书先生姓李名二,如今黑水寨上下都唤其李先生,以示尊重。
  沈凡,算是这位看着长大的,可惜长歪了,成了十里八乡的小霸王,这疙瘩一直落在李二心头。
  李二彬彬有礼地抬手示意唢呐声停,众土匪十分配合,嘈杂的婚宴顿时鸦雀无声。
  “承……天……”
  上回还没进行到这一步,沈凡便出了事。这回大伙儿听着李二唱祝词,虽听不太懂其中的意味儿,也不妨碍李二一个人摇头晃脑的表演,迂腐书生气显露无疑。
  待众土匪被冗长的祝词绕得头晕眼花后,李二总算喊到了请新人。
  一众头点小米的土匪顿时一个机灵,尖锐地唢呐声几乎穿透沈凡可怜而又脆弱的耳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沈凡皆是浑浑噩噩的,夫夫对拜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摆子,合着来到异世半年,成就半无,却把自己给赔了?
  因头上顶着盖头,这夫君是好是坏,是美是丑,沈凡都无从得知。
  浑浑噩噩被送进洞房,饿得前胸贴后背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水哥儿端了碗盖着一颗金黄色煎蛋的面条进来。
  沈凡闻着香味儿就要掀盖头,水哥儿小步子跨得飞快,赶紧把沈凡给按了住,一双细长的眉毛皱成两条涤荡的波浪:“凡哥儿,不能掀!”
  沈凡哆哆嗦嗦将手放下。
  原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从小跟在身边,说起规矩来滔滔不绝的水哥儿,比起李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可以,水哥儿能逮着一件事,用不同的话重复同一个中心千百遍。
  沈凡老老实实放下手,肚皮却咕咕一声。
  水哥儿总算没再继续讲道理,把手里的碗递到沈凡手上,叮嘱道:“新婚盖头一定得夫君来揭,才能夫夫和谐。”
  “你又没成婚,怎么知道的。”沈凡嘟哝一句。
  水哥儿耳尖,顿时不乐意了:“木哥儿,叶哥儿,橙哥儿的洞房夜都是我伺候的,我当然清楚!”
  沈凡瘪嘴,有得吃便也不再同水哥儿争辩。
  水哥儿今年也有十八了,看着吧,到时候谁落在谁手上还不定么。沈凡磨牙想。
  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沈凡就开始犯困,犯困的时候身子还有点不对劲。
  难道真应了酒足饭饱思 y- in 谷欠?
  沈凡板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水哥儿,你看这么晚了,你要不要也出去玩玩?”
  水哥儿难得没啰嗦,麻溜地收拾了碗筷,又打了漱口水,将沈凡伺候妥当,偷笑着出了门。
  水哥儿一出去,沈凡便坐不住了。
  他只觉得浑身烧得厉害,脸颊更是烫得要燃起来似的。
  这具身体也不是十三四岁的懵懂娃娃,该有的反应早就有过。
  等手忍不住扶到下|身时,沈凡脑子一个机灵。
  他家便宜老爹不会提前执行强制洞房计划了吧……
  第4章
  水哥儿一出门,便撒丫子冲至宴席,使了吃奶的劲儿蹦起,冲沈老爹打手势。
  沈老爹黝黑的眼珠子一亮,哐当一声放下酒坛:“兄弟们,吃好喝好!”
  语罢,大步流星闪了人。
  二当家沈右今儿个身负重任,须得留下来招呼客人,可急得他心头痒痒。
  三当家沈左骨感非常的眼眶跟着打了两个顺溜的转儿,转身抱了一坛子美酒,脚尖一踩,跟着闪了人。
  洞房外,几个壮汉扶着新郎官,浓眉大眼下浸着点点米分泡,怎么看都一别扭了得。
  “大当家,足量的合欢散,就是俺也招架不住,小凡儿这回肯定嫁得出去!”一大汉眯着大眼眶,抬手哐哐地拍着胸脯,满脸笃定。
  沈老爹心头急得十万只蚂蚁滚热锅,两步跨过去,一把就要抓起新郎官被绾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好在随后赶来凑热闹的沈左还知些礼数,手一探便将酒坛子推了出去。
  沈老爹眸光不改,伸出的手在半空打了个旋儿,改为接坛子。
  眨眼的功夫,沈左已然掠至几人身前,不待众人责问便训斥起自家不知轻重的大哥来:“大哥,新婚之夜,你要让小凡儿面对个衣冠不整的夫君不成?”沈左因为过瘦而显得分外大的眼珠子死死瞪向沈老爹。
  饶是沈阎罗铁面冷血,此刻也不由得抬着粗糙的大手,讪讪摸着同样粗糙的大鼻子。
  “总归一会儿就全脱了,怕啥。”
  他声音细如蚊蚋,总算没让沈左听着,否则定要在儿子新婚洞房夜吃个暴栗子。
  招呼完沈老爹,沈左这难得的明白人抬手在新郎官身上点了几下,原本任人宰割的新郎官好似久瘫岸上,在最后一口气落下前又重归水中的游鱼,登时拼命挣扎起来,直逼得几个大汉使了十足的力气才把人招架住。
  “好家伙,这身板儿够硬朗啊。”一大汉抬手砸在新郎官背上,换来新郎官一阵猛咳,另一新大汉手忙脚乱将新郎官嘴巴给捂着。
  一阵兵荒马乱后,沈左只得又点了新郎官的x,ue道,只留人能看能听能想。
  “小兄弟,我家小凡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你这身板儿,换个人避如蛇蚁还来不及。”和大文盲二当家沈右不同,三当家沈左不说学富五车,学识也是黑水寨里数一数二的,这会儿面不改色贬低新郎官儿,说得有理有据,还引经据典,直听得一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汉连连点头。
  “就是,少寨主人美心善,被少寨主看上是你的福气,要是你不乐意,大壮我第一个不同意!”一大汉作势就要抬刀。
  沈左满意地点点头,先礼后兵,温柔劝导后便开始强权压迫。
  “我们既然有本事让你心甘情愿拜堂,这洞房么,你不入也得入。你那两兄弟可还在柴房关着呢。”
  新郎官猛地扭头,一双寒星目死死锁在沈左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凌冽气势逼得沈左打了个寒颤。
  正心惊这文弱汉子怎的有如此气魄,却又发现那股压倒性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仿佛先前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对上弱j-i新郎官一张怒气腾升的脸,沈老爹却是忍不住了,一拐子将沈左挤到一旁,粗声粗气道:“你答应拜堂,我便放了那两人。放了再抓回来威胁你一次,算个屁,爷爷没直接把人宰了那是心情好。两个呆瓜子还想走出我黑水寨,我呸!今儿个这洞房入不入可随不得你,我这黑水寨不养闲人,大壮,把花儿给我拉来!”
  花儿是黑水寨的大夫,今年四十有余,保养得犹如三十上下的哥么,炼药的本事乃是一绝。先前被绑上沈凡床的小白脸也是一剂药便拜倒在了花儿手下。
  大壮笑眯眯扭头去喊花儿哥么。
  大壮刚走,沈凡屋里便传来一阵砰咚声,沈老爹的大粗眉猛地一跳,踢脚便将房门踹飞,待看清屋里情况,又反身两脚将扶着新郎官的汉子踹出十米远。
  沈左跟着瞧了眼,便知发生了何事。
  小凡儿这药效,发了。
  花儿哥么此刻喝得云里雾里,大壮叫了半天,反被一把粉末迷了过去,挺尸在地上不知道当了多少人的脚垫子。
  左等右等等不来,沈老爹一把将新郎官连同爱子扔到床上,眼瞅着新郎官身上的药效也发作了,还不忘拎着人威胁:“小子,把小凡给我伺候妥当了,不然阉你全家!”
  威胁完,一把扛起倒在地上的门,哐当一声嵌入框里,又抬手将钢刀c-h-a|在正门前,双手交叠,怒目生威,这便是要亲自看守洞房的节奏。
  沈左不甘认输,立即召令黑水寨骨干力量,将新房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剩破碎的口申口今,衔着银白的月光,还得以自由。
  屋里,沈凡百般难耐,待摸到身边还有一人时,名为理智的弦顷刻碎裂。
  花儿哥么的药向来以实用见长,此刻这药效便明明白白诉说着它的功效非常。
  眼前的人是丑是美沈凡已然看不清,只渴求着将自己卯足了劲儿往人身上挤。
  一夜缠绵,柔情似水。
  沈老爹足足在门外守了一夜,晨露将其粗硬的发丝染上一层白霜似的妆,待屋里传来两人细微的鼾声,才撼动了这位阎罗爷的脚步。
  火烛早已燃尽,大红色的帷帘随着晨风清扬,一波一荡都是情愫非常。
  一夜狂欢后,摆席面的坝子上陆陆续续传来哎哟声,那是狂饮了一整夜,就地睡下的土匪们要起床的兆头。
  偷吃的麻雀儿扑拉一脚踩在土匪脸上,又飞快地衔起一喙口粮,逃之夭夭。
  大壮药效过去,醒得最早。一片红中,只见一大汉陡然坐直,人未醒声先发:“花儿!花儿!大当家让你去用药,毒死那小白脸儿!”
  第5章
  狼藉一片的新房,半坍塌的新床。
  燃尽的红蜡晕了一层剔透的流迹,将烛柄裹成串儿,显得有些俏皮。
  与这种俏皮背道而驰的,是沈凡一脸的绛紫色。
  新夫君的手骨节分明而又力量十足;新夫君的身材宽肩窄腰却不失柔韧;新夫君的脸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却又嵌着几分柔情似水,想来应是个专情的人。
  如果忽略掉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还有不断收紧趋势的现状,一切都很美好。
  “咳……咳……你欺负……欺负我,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沈凡手舞足蹈地挣扎根本没起到半分作用。
  掐在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两分,沈凡瞳孔骤张,又在下一秒呼吸到大量新鲜空气,弯腰猛地咳嗽起来。
  许是新夫君已然察觉到他弱j-i的本质,不屑继续以武力威胁。
  “昨天被你们抓回来的人关在哪里。”新夫君的声音低沉却不乏磁性。
  沈凡偷偷抬眼瞄了眼,又迅速将视线收回,一本正经摇头:“不知道,昨天我一直在房间里!”
  凌慕华紧了紧拳头,纵然他如今功力尽失,身边两人的功力放在江湖中随便也能排上位,如今却落在这小小土匪窝里。
  一口瘀血倒流至口腔,凌慕华闷哼一声,沈凡迅速扭头,一颗冰凉的事物陡然滑入口中。
  沈凡下意识一个吞咽,待再想吐出来时,只剩下一个饿嗝回荡在紧张的氛围中。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莫不是七步穿肠类的□□?沈凡不由得一阵哆嗦,虽说莫名来到这“原始社会”,可他是如此地热爱生活,并不嫌弃这白捡来的命啊……
  凌慕华冷哼一声:“要不了你的命,识相的,放聪——”
  凌慕华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凄厉的“爹”给震得一口瘀血喷出,直挺挺倒了地。
  黑水寨有了喜事,大喜事,整个山寨包括山下的村民都知道,黑水寨的小魔头,成亲了。
  沈阎罗大喜,招呼黑水寨厨房下山派粥,给儿子积福。
  附近的村民带着一家老小,哆哆嗦嗦来,健步如飞去,七八旬的老妪还能扛着两三岁的重孙追上年轻人的脚步。
  负责施粥的正是在地上当了一夜垫脚石的大壮。
  大壮抬手摸摸脑瓜子,一脸深沉冲身旁的小壮感叹:“小壮,这洛神山贼他妈人木土火(人杰地灵),瞧瞧,那老家伙跑得跟兔子似的快。嘿嘿,回头咱们上县太爷哪儿说道说道,咱黑水寨的兄弟帮他镇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说也得发个奖励呗。”
  小壮三岁以前是个叫花子,如今十三岁,烧得一手好菜,平日里最不待见闷头子大壮。原因无他,太蠢。
  “你去呗,县太爷高兴还能给你个官儿哩。”
  大壮倍儿正经数落道:“小壮,咱们黑水寨的兄弟禁止跟当官的打交道,你可不要犯规!”
  小壮翻了个白眼。
  那被大壮提及的老妪早飞奔回了家,喝着媳哥儿地上来的茶水,顺着被吓岔的气。
  “天杀的哟,这黑水寨的土匪又想干啥啊,还要不要人活啊。”
  黑水寨做好事,麻雀儿都不乐意信。
  寨中,沈凡被水哥儿扶在软櫈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花儿哥么一面替凌慕华检查身子,一面夸:“小凡儿身子不错,我那合欢散的药劲儿你怕是都用不舒坦,回头花么么单独为你配一套。”
  “花么么……”
  “害什么羞。”花儿么么嗔怪一句,一巴掌捏住凌慕华的脸,迫使昏迷中的人将嘴巴张开,从腰间摸出一蓝色荷包,也不知掏出的是什么药,一脸r_ou_疼地塞进凌慕华嘴里,再随手c,ao过茶杯,给人灌了一口水。
  “得了,大当家,小凡儿这夫君身子骨忒弱了,回头好妥当了你给拎出去练两天,别委屈了我们家小凡儿。”
  沈老爹一脸凝重点头。
  花儿哥么走至沈凡跟前,似笑非笑看过去,直逼得沈凡眼珠子打颤儿。
  “花么么……我中毒了……”他还吃了颗冰凉冰凉的□□呢。
  哪知道花儿哥么噗嗤就是一笑:“小凡儿,亲都成了,夫君也是你自个儿挑的,怎的,还想折腾?这回花么么可不护着你了哩。”说罢,竟是一脸暧昧闪了人。
  沈凡心咔嚓一声,碎得稀里糊涂,只得浪费每日一次的救命机会,给自个儿解了个毒。
  原本应该给沈老爹敬的茶也没敬上,沈凡扶着不堪重负的老腰,凑到自家便宜老爹跟前:“爹,这夫君武力值有点强,我压不住……”
  “噗——”刚进门的沈左便听到如此限制级的话,登时一个闪身,又遁了。
  沈老爹不得不花费了两个时辰,给宝贝儿子讲解一番三从四德,顺带夫夫生活问题。
  末了,沈老爹语重心长拍下沈凡的肩膀:“小凡,你是哥儿,这汉子在床上难免生猛一些,哥儿要担待担待。”说着,话锋一转,一脸了然接着道:“放心,等这小子身子好了,老爹一定将他锻炼得结结实实的!”
  黑水寨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少寨主的夫君体力不好,新婚夜吐了血。
  于是,上至大二三当家,下至烧火的童子,都卯足了劲儿给少寨主的夫君找养身子的办法。
  新婚第二天晚上,因为新夫君身子不适,昏迷不醒,沈凡睡了个饱觉。
  第三天,凌慕华醒了,沈凡还睡得四仰八翻吐泡泡。
  第6章
  脖子再次被人掐住,美梦一百八十度大旋转为噩梦。
  沈凡张开眼,黑瞳睡眼惺忪中嵌着浓烈的不满,这不满又在定位到眼前之人后化作了郁闷。
  “不知道不知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清早被掐脖子,生活已然不再有半分美好。这梦话倒是说得顺溜。
  “你的毒解了?”凌慕华的重点不太一样。
  沈凡愣了一秒,笑得春风十里:“黑水寨自有神医。”他脖子抬得老高,像只开屏的孔雀,带着十足的骄傲,丝毫没察觉掐着自己的那只手原本没有用半分力气。
  “是吗?”
  又一阵凉意入口,沈凡脖子一僵,凌慕华的手已经拿下,可他觉得那只手还在自己脖子上不说,掐得也更紧了些。
  “你……你……”
  “想不想试试其他毒?”新夫君的声音悠闲至极。
  沈凡将头摇成拨浪鼓。
  凌慕华满意一笑,只是那笑意着实冷了些。
  “那么,人在哪里?”
  沈凡苦了脸:“真不知道,一大早就罩了盖头,兄弟,不若你先给我解毒,我再带你去找?”
  这商量打得,沈凡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可脖子上的手却倏然松开。
  待沈凡回过神,门也被一阵大力推开。
  沈老爹迈着大步子,着手轻轻松松拖着几碟早饭。
  沈凡应景地打了两个咕咕。
  “爹。”闻着香味儿,他是真饿了。
  “宝贝儿,全是你爱吃的。”沈老爹粗声粗气说道,放下托盘,瞄了眼察觉到有人便躺回床上的凌慕华,眼中闪过不满。
  “这小子身子骨也忒弱了些,宝贝儿,回头待爹帮你练就练就,保证还你个结实的汉子。”
  沈凡赶紧告状:“老爹,这丫的是装的!”
  沈老爹扑哧一笑,语重心长拍了拍沈凡的肩膀:“爹知道你不好意思,不打紧,不打紧。哈哈!”
  沈凡:“……”
  沈凡不知道凌慕华这厮是怎么骗过沈老爹一众高手的,却也琢磨出来,这人不敢对他乱来,除却两人要共处一室外,一切还算正常。
  他估摸着凌慕华是在养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自琢磨着怎么把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走。
  这日,水哥儿正在厨房里帮忙烧着火,忽地拍着大腿弹跳起来,将大小二壮连同其余厨房常驻居民吓了个够呛。
  “少寨主跟姑爷还没给大当家敬茶呢!”
  说罢,水哥儿风风火火泡了盅茶提拉着赶到沈凡房间。
  自打沈凡嫁为人夫,便深居简出,端得是三从四德。
  水哥儿老远便喊着礼不可废,赶紧敬茶。
  彼时,沈凡正八脚章鱼似的挂在凌慕华身上,一双黝黑的瞳子鼓溜溜地瞪着:“不成,你今天就得走,完了我再把你兄弟送下山!”
  凌慕华定定看了沈凡片刻。
  这人不是头一次劝自己逃跑,事出反常,凌慕华并不敢掉以轻心。
  沈凡忙活着给凌慕华准备逃跑包裹,干粮药物一应俱全。
  “兄弟,你放心走吧!”
  将包裹重重推向眼前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沈凡可耻地迟疑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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