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嫌我丑的人都真香了 第1节

  文案
  本文正文完结,一句话简介:一开始主角被所有人嫌弃,后来让所有人真香
  顶级男模徐西陆穿成一个全身赘r_ou_,满脸麻子的大胖子。
  真香一号:这是徐西陆送来的礼?拿出去烧了罢。
  真香二号:本王宁愿从这酒楼上跳下去,死无全尸,也不会喜欢你!
  真香三号:听闻徐家次子相貌惊悚,让他不必进宫谢恩了,免得毁了徐尚书的名声。
  后来,某些人:真香
  徐西陆表示:百年大计,减肥为本;养儿不防老,防晒才防老!有了盛世美颜,啥都不算事!
  高傲口嫌体直攻(小王爷)x 丑逼逆袭成大美人偶尔皮一皮受,he,日更~
  受逆袭后有万人迷的特质,然而只和攻谈恋爱
  排雷:小王爷有初恋,但是啥都没干就分手了,也没有白月光之说。
  本文预计3月19日入v,入v当天三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爽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西陆,宋衍卿 ┃ 配角:老徐家,老宋家,众多路人甲 ┃ 其它:真香
  第1章
  徐西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
  一张蜡黄的面孔,五官挤在一起,脸颊两处零星长着几颗又红又肿的痘痘,不用低头就有非常明显的双下巴,即便算不得奇丑,却也称不上正常相貌。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生得好看,清澈,明亮,相比徐西陆原本的眼睛丝毫不逊色。
  徐西陆本是个靠脸蛋和身材吃饭的模特,由于外貌条件出众又极具天赋,年纪轻轻就成了时尚圈的宠儿。半月前,一次意外让他穿越到十八岁的徐西陆身上,成为了尚书府最不受人待见的徐二少爷。这半个月,因感染了恶寒,徐西陆整个人烧得晕晕乎乎,四肢无力,几乎没下过床,等他清醒过来,他脑海中已经多了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徐家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也能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徐西陆的父亲,徐泰和,乃是朝中从一品大员,在工部任尚书之职。徐泰和祖籍沧州,家境贫寒,年幼丧父,其母在街边摆面摊将其拉扯大,供他在私塾读书,望他将来能高中,光耀门楣。只可惜,在徐泰和科考的前两年,徐母积累成疾,又不舍得花钱看病吃药,小病拖成大病,最终撒手人寰,只留下微薄的积蓄和只会读书的儿子。这点积蓄,连上京的路费都不够。正当徐泰和走投无路,连卖力气都没人愿要他的时候,徐西陆的母亲出现了。
  柳家在城东开了一间客栈,和徐母的面摊仅数步之遥,生意虽说不愠不火,但一家人的温饱也是不用愁的。柳家女儿柳淑节生得极好,娇媚如月,肤白胜雪,是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一到年纪,前来说亲的媒人几乎要将柳家的门槛踏破,可无论是张老板的大儿子,还是王员外的小儿子,柳淑节愣是一个都没看上。柳父柳母素来对自己的小女儿疼爱有加,想多留她在身边几年,也并不勉强。本以为女儿只是姻缘未到,未料他们的宝贝女儿早就芳心暗许,与人私定终身不说,还将自己自幼积攒的金银细软拿出,资助她那情郎进京科考。
  柳家虽说是商贾人家,到底也是要脸的。东窗事发时,柳父直接赏了女儿一顿板子,柳母每日以泪洗面。面对父母的怒火也伤心,柳淑节至始至终只有一句话:“等徐郎高中,定会来接我,娶我为妻。”
  柳淑节和穷书生有私情一事不知如何就传了出去,不再有人来给她说亲。柳家,也成了沧州城里清白人家口中的笑话。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后,柳淑节终于等到了她的情郎。此时,徐泰和已是鲜衣怒马的探花郎,高中之时骑马游城,出众的相貌惹得众女抛花献果。柳家父母得婿如此,自然是欢天喜地,也顾不上什么媒妁之言,纳吉下聘,直接把女儿送了过去。柳淑节也以为自己终于能和情郎举案齐眉,白首不相离。只是她未曾想到,在京中的徐府后宅里,已经有两个女人早早地候着她——徐泰和的正妻张氏,以及贵妾谢氏。
  就这样,她揣着一个女人对婚姻全部的憧憬,坐着一顶小轿,从侧门入了徐府。柳淑节最初难以置信,伤心欲绝,后来也麻木地接受了现实。她的人,她的心,都已归于徐泰和,她一个远在他乡的弱女子,又能如何呢?好在徐泰和并不是全然是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之人。对正妻张氏,他敬重疏离;对贵妾谢氏,他亦夫亦友。而柳淑节虽被迫为妾,出身低贱,徐泰和却待她一如往昔,宠爱非常。
  在徐府数年,柳淑节为徐家诞下长女,却在生育次子的时候,血崩而亡,只留下六岁的女儿和刚出生的徐西陆。
  一向理智冷静的徐泰和把痛失爱妾的痛苦强加在徐西陆身上,对这个儿子,他向来能避则避;后来,徐西陆越长越不成样子,丝毫没有继承他的儒雅清俊和柳氏的娇媚可人,反而长成了一个粗鄙莽汉之流,更是看他一眼都嫌多。
  得不到徐泰和的喜爱,嫡母又对他不闻不问,徐家家仆素来都是看主人的眼色行事,自然对他不像对其他少爷小姐般谄媚讨好,再加上他的相貌实在是一言难尽,徐西陆自然而然地长成了一个胆小怯懦,自卑老实的个性,平日里没事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话都不会多说几句。
  有道是相由心生,对着这张脸,自己都喜欢不起来,更何况是别人。徐西路捏着自己肚子上的三层赘r_ou_,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不是,自己一个从小到大都靠脸吃饭的超模,怎么就穿到这样一个憨厚可……可爱的小胖子身上了?
  “少爷莫要难过,这场病下来,您可已经瘦了不少了!”九冬是徐西陆的小厮,自小就服侍在徐西陆左右,对这徐家二少是再了解不过。可不知怎的,二少爷醒来之后,便和换了个人似的,时常对着镜子左看看右摸摸,长吁短叹不说,偶尔还拿自己身上的r_ou_出气,那表情,恨不得把r_ou_掐下来似的。
  徐西陆闻言虎躯一震,指着自己的脸道:“就我这个样子,还是瘦了不少的?”
  “是、是啊。”九冬挠挠脑袋,有点迷糊,但还是努力安慰着自家少爷,“少爷,我娘说了,能吃是福,心宽体胖,就您这模样,往后肯定是大富大贵,飞黄腾达的命!”
  徐西陆一手捂住胸口以防自己真的吐出血来,一手示意九冬闭嘴。这时,门吱呀一声,一个丫鬟捧着食盒走了进来。这丫鬟名叫杏浓,樱桃小嘴的,到有几分姿色,“二少爷,该用午膳了。”
  在徐府,除了老爷夫人,以及贵妾谢氏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其他人每日的膳食皆由大厨房负责。厨子做好饭后,各院派人去取回院子里给主子用。杏浓打开食盒,从里头一一取出饭菜,有酱猪蹄,香辣仔j-i,爆炒猪肝,糖醋小排,一个个都油香四溢,让人垂涎欲滴,再配上一大盆足量的米饭和一碗浓郁的银耳莲子羹,恩,真香。
  徐西陆病的几日几乎没进过食,此刻看到这等佳肴自是食指大动。别说是这具身体,就是在以前,他一日三餐,都有营养师严格规定热量,这样高热高油的食物,他吃上一口就得在跑步机上跑半小时。在吃吐了沙拉和j-i胸r_ou_后,一碗酱油拌饭对他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及的美味佳肴。徐西陆正欲动筷,忽然瞟见自己肥嘟嘟的r_ou_爪,登时僵住了。
  九冬站在一旁,看着徐西陆脸上从狂喜,到愤怒,最终一脸悻悻地放下了筷子。“怎么啦,少爷?是不是饭菜不和胃口啊?“
  徐西陆问杏浓,“你确定你没拿错,这是我的一份?”
  杏浓咯咯笑道:“二爷说笑了,我替二爷取了这么多年的饭,怎会拿错?”
  “如此……”徐西陆用指尖敲打着桌面,“厨房的人,知道我病了吗?”
  “啊?”九冬一愣,不知道少爷为啥突然这么问,杏浓比他的反应要快,答道:“自然是知道的。现府中各院的月例,膳食,衣料等大大小小一应杂事都是董姨娘在管。董姨娘听闻二少爷病了,特地让厨房多做些好的给咱们闻秋苑送来,听那厨子说,二少爷吃的比大少爷还好呢!“
  听到董姨娘这几个字,九冬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那董姨娘若真的那么好心,为什么不给我们少爷请郎中来看!我们少爷只是感染了一点风寒,本来不出几日就能好透,要不是没有郎中,哪需要活生生地挨这么十天半月的。”九冬越说越激动,眼睛被气得通红,“可怜我们少爷,活生生瘦了一大圈……”
  杏浓有些无措,却还是为董姨娘说话,“府里事情多,董姨娘定是忘了……”
  “哼,病的时候不记得,好了倒过来送殷勤,谁稀罕!”
  杏浓张口欲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但徐西陆倒是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当年柳氏进府后,深得徐泰和宠爱和优待,无论是正妻张氏的世安苑还是贵妾谢氏的浮曲阁,一时都冷清了不少。张氏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种时候从外头买来一个董姓女子给徐泰和做妾。董姨娘眉眼间与柳氏有几分相似,更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不像张氏和谢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被教导规矩约束,她深知如何讨男人的欢心,就连徐泰和这般清高的读书人,也忍不住分她几分宠爱。柳氏过世后,她顶着和柳氏相似的容颜,更是惹得夫君疼惜,张氏也对她颇有照顾,甚至让她管一些府里无关痛痒的杂事。那样一位董姨娘,自然无须向徐西陆这不受待见庶子献殷勤。
  徐西陆回忆完其中曲折,最终还是忍痛不去看那几道佳肴,只端来那碗银耳莲子羹,喝了一口,就微微皱起了眉——太甜了,这至少得放了半斤糖吧。徐西陆放下羹汤,对杏浓道:“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银耳莲子羹,若有,让他们别放糖送两碗来。再来一份水煮青菜,什么菜都行,除了盐其他的都别放。哦,对了,看到玉米也记得带两根回来。”
  杏浓听得一愣一愣的,“那厨房今日的这些……“
  徐西陆看看杏浓,又看看九冬,“瞧你们瘦的,再看看我胖的,旁人定以为咱们闻秋阁只有主子吃的好,你们受着苦……”
  九冬忙道:“才没有!少爷对九冬一直很好很好的!”
  没想到这伶俐的少年倒还真对自己有几分衷心,徐西陆轻笑一声,“行了,把这桌收走,你们去罢。”
  第2章
  引嫣阁内,清新淡雅的香味自青白釉香炉中慢慢飘散出来,董姨娘轻轻地打开香炉盖,用银勺添了些香料,道:“二少爷真的这么说?”
  丫鬟帘茶道:“可不是嘛,听厨子说,现送往闻秋阁内的膳食,除了盐,什么都不让加。姨娘您说,那二少爷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董姨娘嗤笑一声,“就凭那头肥猪,能知道些什么?再说了,我这个做姨娘的向来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半点差错都挑不出来,就算他知道些什么,又能如何?”
  帘茶陪笑道:“姨娘说的极是。只是厨房那边来问话,这闻秋阁的膳食,是照旧,还是……?”
  “照旧。”董姨娘道,“狗改不了吃屎,我看他能挨几天。”
  帘茶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慢着。”董姨娘叫住帘茶,“前几日夫人那头接到信,老爷已从淮南动身,算算日子,后日就该到家了。老爷去淮南治水,一去就是三月,连四十大寿都给耽误了。后日的家宴,除了替老爷接风洗尘,也是给他补过的一次寿宴。你要盯紧厨房那边,让他们照着我拟好的菜单去做,食材务必要用最好的,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定扒了他们的皮。”
  闻秋阁内,杏浓捧着一块手绢,对正在洗脸的徐西陆道:“二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徐西陆从九冬手里接过帕子把脸上的水擦干,“消毒了吗?我是说,烤过了没?”
  杏浓打开手绢,从中拿出一根缝衣针,“奴婢已按照二爷的吩咐,将针洗净并放在火上烤了片刻。”
  徐西陆转身接过缝衣针,对着铜镜,对着几颗冒着白脓的痘痘小心翼翼地扎下去。一旁的九冬被徐西陆的举动地“哇”了一大声,“少爷!少爷您这是干嘛!”
  徐西陆手一抖,险些扎歪,怒道:“你叫什么叫,想要吓死爷不成?”
  杏浓到底是姑娘家,略懂些美容美服之道,劝道:“二爷可是想把这些脓包挑破?奴婢听嬷嬷们说,脸上的脓包得让它们自己好,强行抠下来会留疤留坑的。”
  “好生护理便不会,早点挑破早点好。”徐西陆边挤痘边道。其中有一个大痘长在上唇处,徐西陆挤的时候差点痛处眼泪来。好在他脸上皮肤虽然粗糙,但毛孔还算细腻,除了长了几个痘痘,也没有什么晒斑和痘坑,还算有救。徐西陆对着镜子瞧了半天,对九冬道:“九冬,明r,i你去园子里问问负责种树看花的婆子有没有月见草的种子。”徐西陆记得月见草含有丰富的脂肪酸和亚麻油酸,它的种子j-i,ng华能够从根部抑制黑色素的形成,阻碍黑色素的沉淀,淡化痘印,均匀肤色。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信这些偏方,可现在他没有神仙水,也没有海蓝之谜,反正这张脸已经丑到这种程度,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少爷要月……什么花的种子作甚?”
  “让你去便去,”徐西陆懒得解释太多,“顺便再带几株金盏花和芦荟回来——谁的肚子在叫?”
  杏浓掩面而笑,“是二爷您的肚子呀。”
  徐西陆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心道你还好意思叫。
  “奴婢早已把晚膳取了过来,可要用点?”
  徐西陆轻一颔首,看着杏浓从食盒里拿出水煮r_ou_片,红烧狮子头,糖醋里脊,以及一碟油炸的糕点。“又是一个青菜没有……我让你拿的水煮青菜和玉米呢?”
  杏浓颇为为难道:“厨房说,近日里没有多余的青菜和玉米。”
  徐西陆不由地笑了,“有多余的r_ou_,倒没有多余的青菜了?”
  “整个厨房都在为后日的家宴忙活,奴婢想问,也没有人搭理奴婢。”说起来杏浓还有些委屈,“只让奴婢拿了闻秋阁份例的膳食就走。”
  徐西陆也不好为难一个姑娘家,“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杏浓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缓步退下。
  闻到诱人的饭香,不止是肚子,徐西陆感觉自己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唤,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往卧室走,“九冬,这些赏你了。”
  “少爷怎么又赏我?”九冬快步追了上去,“少爷这几天就吃了几根菜,啃了几个玉米,真的不饿吗?”
  饿,当然饿!徐西陆狠狠地想。只是对他来说,饿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自从踏入模特圈,每次大秀前,他少不得都要饿几天,一顿不吃算得了什么?拖着笨重的身躯,徐西陆爬上了床,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睡着就不饿了。
  九冬还在一旁念叨,“这么好的东西,给我吃了多可惜。少爷,我能带回去给我娘吗?”
  “当然。”
  九冬闻言大喜,正要跑步出去,又被徐西陆叫住,“慢着。我记得你前日里说,董姨娘里不许郎中给我看病?”病的那几日,徐西陆一直昏昏沉沉的,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提到这个,九冬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不是!少爷整个人烫得和烧红的铁块似的。杏浓几次去引嫣阁求董姨娘给少爷请郎中,都被那帘茶挡了回来,说今日说董姨娘病了不宜见人,明头说她去青城山祈福了。我实在看不过,就自己出府给少爷您请了郎中。少爷平日里对九冬实在不赖,九冬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看着少年昂首挺胸的模样,徐西陆笑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被看门的那几个家丁拦下了!说什么没有老爷夫人们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府!我和杏浓又去引嫣阁找人,被帘茶指着鼻子骂,说我们带外人入府,不知道安得什么心。好在三小姐送了一些药来,不然少爷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九冬就和他们拼了!”
  徐西陆从一堆记忆里中把这个三小姐捞了出来。除了柳氏所出的徐家大小姐,徐家还有两位庶女,均由董姨娘所生。徐三小姐芳名徐安宁,不过十二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那日在后院的园子里玩耍,不慎掉进了池塘里,一群丫鬟嬷嬷乱成一团,却无人敢下去救人。恰好此时徐西陆路过,毫不犹豫地跳进池塘把人捞了上来。好在两人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天寒水凉,都感染了风寒。不同的是,徐安宁落水后引嫣阁马上替她请了郎中,几贴药喝下去便好得好得差不多。而徐西陆回到闻秋阁后,只能靠着自己硬撑过去。徐安宁几次打听徐西陆的情况,无论是董姨娘还是下人都让她安心养病,莫要多问。小姑娘寻思着自己二哥到底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要感谢一番的,她年纪虽小,也渐通人事,她知道闻秋阁的日子不好过,每次喝药的时候只喝一半,剩下的一半让贴身丫鬟悄悄送去闻秋阁,就算当是谢礼了。
  徐西陆似笑非笑道:“三妹妹被董姨娘抚养长大,能长成这样也算是徐家祖宗保佑了。”
  九冬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徐西陆思索了一番,吩咐九冬:“若还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还病着。明日父亲回来,我也不去迎接了。”
  “啊?这不太好吧少爷,老爷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您,您再不在他面前多多孝顺,他指不定就要把您给忘了!”
  “不碍事。”徐泰和读了大半辈子的书,却也是个颜控,看到美人觉得赏心悦目,看到丑人就膈应得慌。徐家的夫人,姨娘,少爷,小姐,各个都长得不赖,连丫鬟小厮都捡清秀伶俐的要。像徐西陆这般的,就是孔雀里的一只山j-i,徐泰和巴不得见不到他呢。
  徐西陆躺得差不多,也饿过头了,便把枕头被子挪到一边,开始哼哼嗤嗤地做仰卧起坐。他对这具身体的要求不多,一开始能五十个就心满意足了。谁知只做了十个,他肚子上的赘r_ou_就抖个不停,大脑充血,脸也憋得通红。他认命地躺了回去,急促地呼吸着,心中烦躁不已。照这样的进度下去,得到猴年马月才能瘦到他原来的身材啊。
  转眼间,就到了徐泰和归府的日子。今年春夏,南方多雨,淮河多处决堤,众多地方都闹起了水患,良田房屋严重损坏,数十万淮南百姓无粮可吃,无家可住。治水历来都是朝廷重中之重,此次水患更是让今上决定大刀阔斧地重整淮河堤坝。徐泰和身为工部尚书,接到圣旨,亲自前去淮河督促监工,一去就是一个秋天。
  徐泰和回到京城,须先去宫里述职才能回家。徐家一大家子均在徐府里候着,就连出嫁多年的徐大小姐徐长赢也回了娘家。徐家女眷都坐在厅内,张氏张若南一身素衣,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她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串佛珠,明明面带微笑,眉目瞧来却显得威严j-i,ng神。谢氏谢遥坐在她身侧,身着丹霞襦裙,头戴一支金色朱钗,面容清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徐长赢恭敬地坐在最后,不时地四处张望,眼中透出一丝丝焦虑。
  坐在她旁边的徐安宁见状,低声问:“大姐姐可是在寻二哥哥?”
  徐长赢稍一犹豫,点头道:“三妹妹可知为何二弟没有来?”
  “二哥哥病了。”
  “病了?”徐长赢急道,“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前头的董姨娘似听到了什么,回头警告地看了两人一眼,两人止住了话头,徐长赢心中虽然焦急,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此时,门口的小厮来报:“夫人,谢夫人,老爷回来了!”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但没有张氏发话,谁都不敢先走。独独谢氏全然不顾什么正妻妾室,被丫鬟搀扶着急急忙忙头一个走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暗暗打量张氏的脸色。只见张氏眼神一紧,却没有发作,道:“走罢。”
  第3章
  徐家各院的主子今日都齐聚一堂,为徐泰和接风洗尘。除了徐长赢,似没有第二个人记得二少爷并未出席。
  闻秋阁内,徐西陆正敷着自制的纯天然植物面膜,听见外头九冬来报“少爷,大小姐来了”,他嘀咕了一句“这么早”,便匆匆洗了把脸,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徐长赢撩起银丝帘,匆匆地走进内室,“西陆!”
  徐西陆靠着枕头半躺着,虚弱地冲徐长赢笑了笑,“大姐。”
  徐长赢在床边坐下,捧着徐西陆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眼眶渐红,“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她转向正在沏茶的杏浓,厉声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二少爷的!”
  “咳咳……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
  徐长赢含泪道:“你身子怎会不好?以前每顿吃三大碗米饭都不在话下,如今……我方才听九冬说,你这阵子几乎没有进食,可是真的?”
  徐西陆和九冬对视一眼,垂眸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想娘了。”
  徐长赢一愣,转过头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而后微笑道:“西陆没事,你还有姐姐呢。姐姐会护着你。”
  徐长赢出生在柳氏和徐泰和感情最好的时候,是徐家头一个孩子,又继承了柳氏的明眸皓齿,深得徐泰和喜爱,甚至可以说,她是徐泰和最宠爱的孩子。柳氏过世后,徐泰和一手护着她,使她免于嫡母的苛责和庶母的欺辱。等她到了年纪,亲自为她选了门好亲,风风光光的把她嫁了出去。在徐长赢出嫁前,徐西陆有亲姐姐照拂,日子还算好过,这几年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说他人如何欺负他,只是全家上下都当没他这个人似的。每次徐长赢回娘家,都会在闻秋阁待上半日,和弟弟说体己话。以前的徐西陆笨拙老实,想着不给姐姐添麻烦,从来只是报喜不报忧。现在的徐西陆就不一样了。
  他握住徐长赢的手,“病着的时候我还在想,没有郎中来也好,我一直病下去,说不定就可以见着娘了……”
  徐长赢闻言脸色大变,“‘没有郎中’?什么叫没有郎中?”
  徐西陆一副说错话的懊悔表情,“姐姐……”
  “你不用说,”徐长赢指着九冬道:“你来说。”
  九冬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小姐!求大小姐为咱们少爷做主啊!”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徐长赢死死攥着手帕,狠狠道:“那个毒妇……西陆别怕,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让他主持公道!”
  徐西陆装模作样地拦了一番,没有拦住,也就随她去了。待人走后,徐西陆沉默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九冬,本少爷刚刚是不是特娘们兮兮的?”
  “没有啊,”九冬直言道,“少爷您不一直都这样的么。”
  徐西陆:“……好吧。”
  “对了,少爷我问您个事儿。”九冬凑到徐西陆跟前,脸上写满了求知欲,“您若是想告状,自己去找老爷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让大小姐去啊?”
  徐西陆恨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傻,我去说和大小姐去说,能一样么?”
  九冬茫然道:“不都是同一件事么,会有什么不一样啊?”
  “你自己领悟去罢。”徐西陆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杏浓,拿爷的衣服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入夜,徐府内堂里灯火通明。徐泰和坐在首座,下头便是正妻张氏和贵妾谢氏,几个少爷小姐已被张氏早早地打发走了。徐西陆赶到时,徐长赢正站在厅中,已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边抹泪边道:“幸好二弟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不然此次女儿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二弟……”
  董姨娘见状忙起身道:“老爷夫人,大小姐,这……这着实是冤枉了妾身。妾身是真真不知道二少爷染病了啊!那闻秋阁的下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报?”
  九冬在门口听见董姨娘反咬一口,不管不顾地就想冲进去和她对质。徐西陆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不料徐长赢还未反驳,一向不喜掺和家中琐事的谢氏却开口道:“前阵子,三小姐不慎落水,不是二少爷把人给救上来的么?听闻三小姐也病了些时日。这事我都知道,你竟然不知?”
  这谢氏虽说是徐府的妾,但下人都尊称她一声谢夫人,实在是因为她出生高贵,乃是前朝内阁首辅谢恒嫡女。当初一次偶然,她邂逅新科才子徐泰和,对其一见倾心,得知他已娶妻后,仍然执意下嫁,入府做妾。听闻谢大人被谢氏气得在床上躺了数月,对外声明不认这个女儿,但到底两人是血浓于水,僵持了这许多年,徐泰和一直平步青云,首辅大人又告老还乡,谢家的态度这才缓和了些,同徐府平日里还有些来往。
  徐西陆不由地瞧向谢氏。这女子才情过人,敢爱敢恨,虽自甘为妾,但性子极傲,除了她的夫君,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今日竟为他这个不相干的庶子说话,真是活见鬼了。
  徐西陆正要收回目光,余光却瞟见一人,不由地心中一动。
  谢氏身后站在一位年轻的公子,白衣如雪,清冽如冰,纤尘不染,五官更似冰雕出来似的,眉目之间和谢氏一样带着隐隐的高傲,真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
  徐西陆正看得出神,就听到董姨娘辩解着:“三小姐养在引嫣阁,她有什么个头疼脑热,我自然清楚;那二少爷已是个成年男子,若不自己来报,难道要妾身时时刻刻看着不成?”
  徐长赢气急道:“怎会无人相报?闻秋阁的杏浓和九冬都去了引嫣阁数次,姨娘是想要他们来当面对质?可以,去请二少爷来!”
  徐西陆见时机已到,便对一同跟来的杏浓和九冬道:“走罢。”
  徐西陆等人甫一入堂,众人的目光均落在他身上。那位神仙般的公子也看了他一眼,又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徐西陆先是对徐泰和和两位夫人请安,“父亲,母亲,谢夫人。”接着又道:“许久不见,父亲大人身子可还安好?”
  徐泰和犹如面对一个陌生人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儿子。见徐西陆一个有旁边的丫鬟两个那么大,还被人家搀扶着,心理一阵烦闷,随意指了个空位,“坐罢。”
  谢氏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二少爷果真瘦了不少,想来病时没少遭罪。”
  一直不动如山,沉默寡言的张氏看了谢氏一眼,又微微阖上了眼睛。
  董姨娘忽略跃跃欲试的九冬,直接问杏浓:“杏浓,你可曾来引嫣阁寻过我?”
  杏浓忙福了福身,道:“老爷,夫人,谢夫人,奴婢的确去过引嫣阁几次,但……但没有见到董姨娘。”
  董姨娘追问:“那你见到了谁?”
  “只,只见到了帘茶姑娘。”
  徐西陆闻言微微扬起了眉,看来这董姨娘也不是过于愚笨之人,还知道备个人给自己背锅。
  “帘茶!”不等他人出声,董姨娘便唤道,“还不给我跪下!”
  帘茶忙在一群主子跟前跪下,连磕几个响头,哭诉道:“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杏浓姑娘的确来过引嫣阁,但那会儿奴婢们都在忙老爷归家之事,杏浓姑娘又急急忙忙,语焉不详,说了半天奴婢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手头实在是太忙,就……”
  徐长赢指着帘茶,怒道:“你……”
  “大小姐息怒,但凡杏浓把话说清楚,奴婢怎敢不去报董姨娘,那……那可是二少爷啊!”
  “你胡说!”九冬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每次找你的时候,话都说的清清楚楚,你还说什么‘二少爷病了关我们引嫣阁什么事’,不要以为我不记得!”
  “冤枉啊!”帘茶哭喊道,“九冬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老爷夫人,奴婢是真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董姨娘狠狠点了一下帘茶的脑袋,痛心疾首道:“你这个没规矩的丫头,我同你说了多少次,闻秋阁偏远,平日里可能照看不周,一旦有人来找,一定要亲自带来见我,你怎么就……就不听呢!”她转向徐泰和,凄声道:“老爷,是妾身御下不周,老爷怎么罚妾身妾身都认!可大小姐硬要说妾身有心不让郎中给二少爷看病,这是要冤死妾身啊老爷!”
  见董姨娘开始哭哭啼啼,徐长赢也开始抹眼泪,拉着徐西陆的手道:“父亲,您不知道,看到二弟这副病恹恹的样子,我的心多痛!我想,如果柳姨娘看到她当年拼下性命生下的孩子遭这样的罪,她想必比我更伤心罢……”
  一直无动于衷看着众人闹腾的徐泰和脸色终于微微一动,此刻张氏突然道:“长赢,你此刻提她作甚?还嫌你父亲不够心烦意乱么?”
  徐长赢咬住嘴唇,不再言语。
  徐西陆戏看够了,起身对徐泰和行了个礼,“父亲,儿子身体已经好了不少,还望父亲不要过多追究,若惹得家中不和,儿子愧疚难当。”
  略显疲态的徐泰和揉了揉眉心,对张氏道:“引嫣阁,该罚,不可姑息。至于怎么罚,你定便是。”
  张氏点点头,“老爷放心。”
  徐泰和又对站在谢氏身后的年轻公子道:“让贤侄看笑话了。”
  “尚书大人言重。”那公子的声音好似一阵清风,和他的人一样清涟干净,“听闻姑母近日身体抱恙,我此次从蒲州带来一位当地的名医,现下正住在浮曲阁,不妨让她替二少爷看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还未等徐泰和表态,徐长赢便对徐西陆道:“还不快谢谢谢公子。”
  徐西陆这才回忆起这位年轻公子的名字——谢青苏。
  谢青苏是谢恒的嫡孙,也是谢氏的亲侄子。谢氏入府多年一直无子无女,徐家的姑娘少爷们她看不上,独独喜欢谢青苏这个侄子。谢青苏幼时曾多次受邀来徐府小住,和徐府的少爷小姐也算熟稔。他相貌极好,又是出自书香世族的谢家,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书生傲气,连徐泰和也对他颇为欣赏。
  徐西陆拱手道:“多谢青苏兄。”
  谢青苏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待会就让那名医去闻秋阁看看。”谢氏柔声道:“天色将晚,老爷几日奔波也累了,不如早点回房休息?”只有在面对徐泰和时,谢氏才有寻常女子般的娇柔。
  徐泰和点点头,对众人道:“都散了罢。长赢,你也早点回家。”
  徐长赢仍然不太服气,又不好过多置喙,只好道:“是,父亲。”
  回到闻秋阁,徐西陆不知为何有点心神不宁。九冬还在一旁义愤填膺地大骂引嫣阁等人,还不忘数落杏浓,“你嘴怎么就那么笨,不知道和那个帘茶说理么!”
  杏浓委屈道:“我的确没见到董姨娘,你让我怎么说?你那么能说,也没见你说的天花乱坠啊!”
  九冬lu 起袖子,“嘿,你这小丫头……”
  “好了,都闭嘴吧。”徐西陆被吵得心烦意乱,想到待会还有一位什么名医要来,便问杏浓:“我以前让你送给谢家公子的那些小物件,你都送到了吗?”
  第4章
  杏浓愣了愣,干笑道:“二爷何故问起这个来了?”
  “今日见着谢青苏才想起。”徐西陆道,“东西可有送到?”
  杏浓道:“二爷吩咐的事情,杏浓怎敢不办好,自然是送去了的。”
  徐西陆胸口一窒,抬手捂住了脸,好似无脸见人一般。九冬问他:“少爷怎么了?”
  徐西陆摇摇头,“你们都先下去,我……我想静静。”
  自从穿越到这个身体里,徐西陆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也打算替他认认真真地活下去。过去作的死,他就受着;过去长的r_ou_,他就减着;只是,他该拿这过去爱慕的人怎么办呢?
  徐西陆爱慕谢青苏,整整爱慕了十年。每次谢青苏来徐府,徐西陆怂得不敢前去搭话,只能默默地在角落里瞧上人家两眼,然后让贴身丫头送几个他喜爱的小物件多去。小的时候,是一些弹弓弹珠,糖人糕点;长大后,是玉佩,香囊等贴身物件;后来,得知谢青苏爱看书,又托徐长赢替自己买了许多话本给他。徐西陆笨拙地讨好着谢青苏,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都送给他,根本没意识到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逼样。在落水之前,徐西陆甚至送了一本寻常读书人八岁就会通读的《策论》过去……一想到这里,徐西陆就不禁掩面而泣。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徐西陆被这样追求,恐怕会直接把人按在地上打,可谢青苏不但没有这么做,今日还主动为他说话,难不成……徐西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萝卜腿,呵呵,不可能。
  这时,九冬来报:“少爷,浮曲阁的郎中来了。”
  “请人进来。”
  不多时,一人走进内厅,徐西陆见到来人,略有些惊讶,这名医竟然是个妹子。
  那女子身着男装,头戴灰色纶巾,乍看下去是一个清秀青年,可多看几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是个姑娘。不过既然人家都穿了男装,想必是女子身份多有不便,徐西陆也只能装瞎了。
  “请问郎中姓名?”
  那女子面无表情道:“潘淮。”
  徐西陆笑道:“那有劳潘大夫了。”说着,便伸出手放在脉枕上。
  潘淮将两指放在徐西陆手腕,半天一句话没有,眉头倒是蹙了起来。徐西陆试探地问:“潘大夫,我这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潘淮收回手,“无事,只是二少爷的脉,比常人要难找些。”
  徐西陆轻咳一声,这是脂肪太多的原因?
  “张嘴。”
  徐西陆依言张开嘴,还习惯性地“啊”了一声。
  “脉象沉细,舌苔过厚,此乃s-hi热之症。肥胖者易气虚生寒,寒生s-hi,s-hi生痰,易诱发多种隐疾。”潘淮道,“好在二少爷前阵子的恶寒已经无碍,在下开一个方子,先排一排二少爷体内的s-hi热。”
  徐西陆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以前也听说过s-hi气太多易使人水肿长痘之类的言论,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脸问:“潘大夫,s-hi气没了,我脸上是不是就不会长这些了?”
  “不一定,面疮诱因甚多,除了s-hi热,还与饮食,作息,气候,水热有关。”
  徐西陆点点头,“我会留意的。”
  潘淮瞟了一眼徐西陆脸上几个红印,道:“我这里有一玉膏,一般为女子所用,有舒缓肌肤,美白保s-hi之效,二少爷若是感兴趣……”
  徐西陆大喜:“多谢潘大夫!”
  “不必,分内之责而已。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退了。”
  徐西陆道:“慢着。”
  “二少爷还有何事?”
  “听闻潘大夫是谢公子特意从蒲州请来为谢夫人看诊的名医,不知道谢夫人究竟身患何病,京城的众多名声赫赫的大夫看不了,只有潘大夫能看呢?”
  潘淮警惕道:“病人病情,不可透露给无关人等。”
  徐西陆含笑道:“是我唐突了。杏浓,送潘大夫。”
  当夜,徐西陆用温水洗完脸后,就把那玉膏涂在痘印上。那玉膏晶莹透明,涂上去清清凉凉,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次日醒来,徐西陆脸上的痘印果然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粉色,涂抹处连皮肤都细腻了许多。徐西陆对着镜子兴奋地想,古代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觑啊,这效果绝对不输以前的大牌护肤品。
  这阵子徐西陆戒糖戒油,早睡晚起,每天定时运动,出汗排毒,脸上没有新长痘痘,现在痘印一消,整张脸都干净了不少,可依旧是蜡黄蜡黄。男人倒不一定需要多白,也可以是健康的小麦色,但这和黄纸一般的脸色,实在是影响观感。
  一旁的九冬笑嘻嘻道:“少爷,您都对着镜子照了老半天了,还穿不穿衣服啊?”
  徐西陆心情甚好,道:“拿来。”
  九冬边替他穿衣边道:“少爷实在是瘦了太多,这裤子都大一圈了。”
  徐西陆笑道:“哪有太多,不过就八、九斤。”这具身体基数大,前期可以一天瘦一斤,到后期就没那么容易了。要完全瘦到正常的身材,恐怕还得要个一年半载。
  杏浓端着热水走进内室,见两人半天没穿好,上前道:“二爷,我来吧。”
  “不用。”徐西陆还是不太适应和女孩子过多亲密的身体接触,“以后贴身的服侍,就交给九冬罢。”
  杏浓欲言又止,最后不甘地抿了抿嘴,“是。”
  “你去仓库要几匹黑色的料子,就说我想做几件新衣裳。”
  九冬奇道:“少爷不是最爱穿白色么?怎么要起黑色的料子来了?”
  “黑色显瘦啊。”以前的徐西陆喜爱白色,是因为那谢青苏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他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可惜那白色穿在谢青苏身上,自是清俊出众;而在他身上,只会衬得他皮肤更黄,身体更宽,就像是一只行走的大白熊。
  “对了少爷,”九冬一脸幸灾乐祸,“我方才听世安苑的丫头说,昨日那帘茶被打了十大板子,还罚了三个月的例钱哩。”
  “那董姨娘?”
  九冬嫌恶道:“她啊,不过就是在祠堂跪了一夜,再抄几遍家规而已。真是便宜她了。”
  徐西陆安慰他:“不着急,来日方长。走,我们出去转转。”
  “哇,少爷您终于愿意出门了?”
  “恩,带上伞。方才的桂花糕看着不错,也带上一盒。”
  “咦?带伞做什么?”
  天已渐渐寒了。今日阳光正好,照到眼睛时,徐西陆微微一晃,差点儿就踩空了,九冬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可惜徐西陆身体太过笨重,两个人险些一起滑到。
  “二爷!”杏浓惊叫,“二爷没事罢?”
  徐西陆摆摆手,“无事。”他只是节食太过,身上没什么力气。“伞打好,我们去浮曲阁。”
  谢氏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名门贵女,她的院子比起徐府其他地方多了几分闲情雅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路走来就可以看出这院子的主人品味不俗。徐西陆见到谢氏时,她坐在院子的一株梅花树下,一手捧书,一手执棋,虽是上了一点年纪,仍是风韵犹存。
  徐西陆向她行了个礼,“谢夫人。”
  谢氏并未同他客气,直截了当道:“我和二少爷素无往来,二少爷今日怎的来我这浮曲阁了?”
  既然如此,徐西陆也懒得拐弯抹角:“昨日谢夫人开金口为西陆仗义执言,西陆特来拜谢。”
  “不必。”谢氏落下一枚棋子,道:“我不过看不惯小人得志,并非为你。”
  徐西陆颔首,“西陆明白。”
  这时门扉轻响,潘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内厅,“谢夫人,该用药了。”
  “我就不多留二少爷了,”谢氏道,“二少爷请自便。”
  “夫人,”徐西陆叫住她,“不知青苏兄可还在府中?西陆也想当面像他致谢。”
  “此刻他应该在听雨楼里。昭华,你带二少爷去罢。”
  徐西陆和九冬随着那丫鬟走进听雨楼,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楼中喝茶的谢青苏。他依旧是身洁白无瑕的衣裳,也不知他怎么走路的,竟一点灰尘都染不上。在他身边,坐着另外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公子,正是徐家的大少爷,徐玄英。
  徐玄英乃是张氏所出,也是徐家唯一的嫡子。他继承了徐泰和儒雅文弱的书生气质,才情斐然,年纪轻轻已是进士及第。徐西陆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是亲兄弟,一年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平日里客气又生疏。
  徐西陆上前向两人打招呼,“大哥,青苏兄。”
  徐玄英叫声“二弟”,谢青苏只是轻一颔首。
  “大哥和青苏兄是在品茶?”
  徐玄英道:“这是瑞王府送来的沧州龙井,二弟也要品品?”
  徐西陆婉拒:“瑞亲王的茶,我可不敢喝。”话落,三人便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徐玄英猜到徐西礼是专程来找谢青苏的,便起身道:“我今日要陪母亲去青城山礼佛,就先告辞了。”
  “大哥慢走。”
  徐玄英走后,谢青苏仍未主动开口,只端着茶盏饮了一口。美人喝茶,赏心悦目。徐西陆看够了,道:“潘大夫医术高超,妙医圣手,用了她的药,我感觉身子爽朗多了。这还要多谢青苏兄引荐。”
  谢青苏淡淡道:“举手之劳。”
  徐西陆做了个手势,九冬立刻递上一食盒。“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幽香袭人,着实不错。我……我特意拿来给青苏兄尝尝。”
  “多谢。”
  面对这样一个冰美人,徐西陆再是健谈也没辙了,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青苏兄了。”
  谢青苏自然不会挽留。徐西陆转身前无意中察觉到那茶桌似有什么异样,细一看才发现是其中一条桌腿短了一截。为了保持平衡,用一本书垫在其下。那本书,正是徐西陆前不久送出去的《策论》。
  第5章
  回闻秋阁的路上,九冬察觉到自己少爷面色不虞,忍不住问:“少爷,怎么啦?”
  徐西陆摇摇头,“无事。”反正痴心错付的不是他,他不过是替原来的徐西陆惋惜而已。以前的徐西陆有钱有才又要貌,想要什么人勾搭不上。一朝穿越,竟落得被美人这般冷待的下场,这落差实在太大,即使心大如他也还是稍有些不适应。
  两人一同走在回廊上,前面走着两个小丫鬟,不知道是哪个院里的,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徐西陆走到她们身后,勉强能听清她们的谈话。
  “……平日里送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就算了,今日居然还亲自来找我们公子,简直就和烦人的苍蝇一般,想赶都赶不走。徐大少爷送的是端王府的茶,他倒好,送什么桂花糕,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啊。”
  “那桂花糕公子看都没看就让我去处理了。我们公子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怎会吃他送来的东西?别说是他,我都嫌脏呢!”
  “唉,到底我们公子就是太心善,见不得家宅里头那些腌脏事,随口帮着说几句话没想到却惹来这样一身腥。”
  “就是……”
  徐西陆听着无甚反应,一旁的九冬却气得涨红了脸,正要上前找人理论,徐西陆将人一把拦下,“这就生气了?”
  九冬气鼓鼓道:“您不气?她们那样说您,您不气?!”
  “人家说的是实话,有什么好气的。”
  “少爷!”
  在徐西陆的上辈子里,他对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纠缠不清的追求者只会比谢青苏更冷漠。从前,徐西陆只伤别人的心,从不知道被伤心是什么滋味。而到现在,终于也被人嫌弃了——这还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徐西陆拍拍九冬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徐家祠堂内,长明灯忽明忽暗,浓郁的檀香熏得人昏昏欲睡。董姨娘跪坐在蒲团上,闭着双眼,脑袋上下摇晃,显然是困得不行。
  “吱呀”一声,董姨娘猛地惊醒,看清来人后,立马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夫人。”
  张氏缓步走到董姨娘跟前,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她虽衣着朴素,却极有正室的威严。“董氏,你可知错?”
  董姨娘起身抬眼看着她,“夫人,花叹知错。”
  张氏却摇头:“不,你不知错。”
  “还,还请夫人明示。”
  “是我,将你接进徐府;也是我,给了你一星半点的管家之权。你若犯错,就是打我的脸。你,明白么?”
  “花叹明白。”
  张氏走上前去,拿起一根香放在长明灯上点燃,“我老了,家宅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现下,我的心思只放在玄英身上。”
  “大少爷饱读诗书,聪慧过人,将来一定能和老爷一样,位极人臣。”
  张氏握着香,朝祖先拜了三拜,又将香c-h-a在香炉之中,“玄英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老爷唯一的嫡子。这偌大的徐府,将来只能由他继承,只能是他。”
  董姨娘额间一层细汗,“这、这是自然。”
  “以后玄英成了一家之主,你和你的那两个姑娘,日子自然好过。”张氏顿了一顿,又道:“说起来,玄英和青阳,都到议亲的年纪了……”
  董姨娘一脸惨白的回到引嫣阁,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的徐三小姐徐安宁忙把她迎了进来,“姨娘!”
  “茶……端茶来!”
  徐安宁接过婢女端来的茶,递给董姨娘,后者将其一饮而尽。“姨娘,”徐安宁担忧道,“你可还好?”
  董姨娘推开她,问:“你姐姐呢?”
  “府里新得一批衣料,二姐正在自己院里挑拣呢。”
  董姨娘忍不住骂道:“这没良心的丫头,亲娘被罚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那,我去叫二姐来?”
  “不用,”董姨娘心烦意乱道,“回你自个儿屋里待着去。”
  徐安宁委屈地福了福身,“是。”
  董姨娘又喝了半盏茶,也不休息,直接就去别院看望帘茶。帘茶刚被打了十板子,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趴在床上,见到董姨娘,她试图起身行礼,却被轻轻按住,“这个时候,还做这些虚礼做甚。”董姨娘叹道,“帘茶,你受苦了。”
  帘茶虚弱一笑,“只要姨娘没事,我这顿板子,也算没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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