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翅》第86节

  当这个想法涌现出脑海的时候，肖钦予竟然觉得心情莫名愉悦，他睁开眼，深沉的目光下隐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狠厉。
  肖钦予拿出手机给祁宴打了一个电话：“有件事要你去做。”
  …
  麦当劳里，祁宴默默收起手机，脸色难看。
  安欣拿了一张湿纸巾帮王子擦嘴，然后又将目光移向了祁宴：“怎么了？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刚才祁宴接肖钦予电话的时候，安欣是全程在旁边看着的，他话不多，就是几句，而且语气听上去毕恭毕敬的，一听就像是和上司说话。
  “啊，嗯，说是下个月开始要扣绩效。”
  祁宴随便扯了个慌敷衍安欣，他哪敢说接下来自己是要去做坏事，而且还是坑她学生的坏事。
  接下来祁宴很明显心不在焉，安欣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和他们母子分别之后，祁宴就去了公司，开始着手准备肖钦予叫他做的事。
  “…”
  看着电脑屏幕，祁宴其实内心很挣扎，可再挣扎也没用，最后他的良心还是被狗吃了。
  等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之后，祁宴给肖钦予打了个电话：“喂，老大，东西都准备好了。”
  “额，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嗯。”
  “嘟嘟嘟…”
  肖钦予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祁宴闭上眼，单手握拳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心中暗叹：
  “蔚十一啊，蔚十一，你这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碰见肖钦予这样的变态！”
  *
  餐桌上气氛其乐融融，冯唐辉和陆梅滔滔不绝地说着冯凌昀小时候的事。
  “十一，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昀昀小时候就是个调皮鬼，一点都不省心，经常我和他爸爸就是拿着棍子追着他满巷子跑。”
  陆梅边说边拿公筷给蔚十一夹菜：“我呀现在就希望有个人能管管他。”
  “妈妈，你说这个干嘛，真是的。”
  冯凌昀有些害羞，他觉得自己老妈太直白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陆梅对着冯凌昀一通数落，完事之后又把目光看向蔚十一：“十一，我们家昀昀虽然打小调皮，但性格却是很内敛，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他的女人缘不好。其实我能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只是一直都不敢说。”
  “妈…”
  冯凌昀想让母亲闭嘴，可陆梅没有理他：“你呀总是这样，做梦都叫着十一的名字，还把感情藏在心里。”
  “是啊，十一，冯凌昀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呢也很喜欢你。可能我们家条件不算特别好，也就是一般小康水平，但是我们一定会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冯唐辉也跟着加入劝说队伍。
  “爸、妈，你们这是干嘛，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别说了。”
  冯凌昀很尴尬，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和蔚十一没有走到那一步，而之所以她愿意和他相处是因为喜欢他的家庭氛围。
  “十一，你别听他们瞎说。”
  “你这孩子怎么能是瞎说呢，昀昀，我们是正经人家，十一也是好女孩，她既然来咱们家，我们自然是不能辜负人家的。”
  陆梅误以为是冯凌昀不想认账。
  说完，她又看了蔚十一：“十一，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们家昀昀怎么样。我这人也不会说话，但我没有坏心，你放心，结婚之后，你们的事就你们做主，昀昀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在南区给他买了套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还没装修，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修，钱我们来出，房本上我们也会加上你的名字。还有你家人看看是需要多少聘金，我们都会给的。”
  听的出来陆梅真的很务实，说的话都很诚恳。
  蔚十一原来最羡慕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找一个伴侣，安安稳稳地结婚，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平凡且幸福。
  是的，她很愿意过这样的生活，陆梅的描绘完全戳中了她的心，只是她想没有用，她的命运不允许。
  蔚十一放下筷子笑着看向陆梅：“冯凌昀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他。”
  是配不上，她有一个那么混乱的家庭，他们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谋利的工具，根本就没有人间情暖可言。
  还有，她经历的那些事，肮脏，龌龊，她又怎么配得上那么干净的冯凌昀。
  “这…”
  陆梅和冯唐辉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说道：“怎么会配不上，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有一份好工作。应该是我们家高攀了你啊，难道说是你的家庭不好吗？”
  “妈，你能不能别问了！”
  冯凌昀对蔚十一的很多事是了解的，他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心里很脆弱的人，这段时间他把她往家里带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家庭氛围去给她温暖。
  陆梅：“…”
  旁边冯唐辉拍了拍陆梅的手：“好了，别问了，孩子的事让孩子自己决定吧。”
  说完他又看向蔚十一：“十一，好孩子，你呢也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现在社会已经变了，我们家也不要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你们好，我们都可以接受。今天你阿姨是有些急躁了，因为她真的太喜欢你了，还请你见谅。”
  陆梅因丈夫的话反应过来，她看着蔚十一一脸慈祥：“十一，对不起，阿姨向你道歉，是我刚才急躁了。但是我们真的很喜欢你，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女儿来看待的。”
  蔚十一信，但是无能为力去承受这份好。
  如果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或许她真的会嫁给冯凌昀，哪怕没有爱，她也会嫁。
  因为她的童年实在太不堪了，她需要就是这样平凡又充满爱的家庭去治愈蔚家人给她留下的阴暗。
  她真的需要，可是，偏偏命运爱捉弄，让她遇见了肖钦予，让她去承受那些磨难，所以，这样残破不堪的她又怎么能够与冯凌昀并肩站在阳光下呢。
  吃完晚饭冯凌昀送蔚十一回家，正巧小区门口停了两辆共享单车。
  “十一，我们一起骑车吧。”
  骑车？
  蔚十一瞳仁一闪顺着冯凌昀的视线望去，说真的她觉得这么文艺的事她好像做不来。
  “…”
  第71章 靠回忆活着的人
  就在蔚十一犹豫期间冯凌昀已经用自己手机开了一辆共享单车的锁。
  “十一，快呀，你看今晚的风多舒服，骑骑车，吹吹风，聊聊天，真的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冯凌昀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蔚十一感觉他的世界好像永远都没有不快乐。
  在冯凌昀的再三催促下蔚十一打开手机解锁了另一辆共享单车。
  昏黄的路灯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柏油马路上，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安静了，偶尔有一辆车从旁边经过。
  冯凌昀和蔚十一悠闲地骑着车。
  “怎么样，感觉特别好吧？”
  冯凌昀偏头看了一眼蔚十一，眼里爱意满满。
  “嗯。”
  其实蔚十一没有多大感觉，可能是活在黑暗里太久了，一颗心被腐蚀的不行，满脑子都是仇恨，似乎只有报复的快感才能激起她对生活的期待。
  冯凌昀很开心地回过头：“十一，晚上我爸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逼你的，感情这事我知道不能勉强。不过，我也不遮遮掩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特别想和你有以后。”
  蔚十一知道，但是她不是普通人，太多人要她的命了，以后对于她而言就是个未知数。
  最近她一直在给自己寻找退路，她想出国，等到九洲这里的事都解决之后，她就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改头换面，隐姓埋名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在她有这样的打算之下，又怎么可能会给冯凌昀机会呢。
  “傻子，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说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话蔚十一已经说腻了。
  “是，我知道，但是谁规定只有一路人才能在一起？十一，我这人很笨，我不懂那些复杂的东西，我知道不管如何一定要开心过好每一天。你是不是觉得你身处在黑暗，我活在阳光下，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
  “难道不是？”
  蔚十一反问冯凌昀。
  “好吧，如果你一定觉得是要一路人才能在一起，我可以改变。当然我还是更愿意尝试其他方式，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出黑暗，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我走进黑暗，你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
  “…”
  “十一，可能你觉得我说的话很浮夸太过虚假，但我还是要为自己辩驳一句。这些话都是真心的，我希望你别总是自己逞强，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我会帮你一起解决的。”
  冯凌昀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看着蔚十一：“大白听过吗？我想做你的大白。”
  “噗…”
  蔚十一被冯凌昀的憨样逗乐了，“傻瓜，我哪里是逞强，我是被命运逼上了梁山。还有，我没有心事，就算有你也帮不了我。”
  冯凌昀闻言两片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过了一会，他重新把目光看向蔚十一，转移了话题：“我给你描绘一下我理想中的生活吧，暂且就把你当女主角吧。”
  蔚十一：“…”
  不等她同意，冯凌昀就开始了自己绘声绘色的表演。
  “我理想中的幸福是和你在一起，我们有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它可以不用面朝大海，但一定要春暖花开，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屋子里就会被阳光填满。清晨，我们起床，一起刷牙，互相逗趣着对方，你可以把牙膏沫涂在我脸上，我不会生气，我会宠溺地吻吻你的额头，做我每天都会做的事，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我们拥吻。接着就是做早餐，我会做你最喜欢的食物，我们一起吃早餐，谈天说地。吃完早餐，我们就出门，各自去上班，为柴米油盐努力，为理想生活努力，虽然我们暂时分开，但我们彼此都会想念对方，甚至，趁着领导不注意，偷偷给对方发信息。下了班，我们一起去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晚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无话不谈，什么都说。吃完饭，你坐在沙发上，我端着你最爱的水果来到你面前，你已经挑好了电影，我们一起看电影，如果是恐怖片，我会紧紧把你搂在怀里，告诉你别怕。如果是爱情片，我也会紧紧把你搂在怀里，告诉你不要羡慕他们，我会给你更好的。看完电影，我们相拥而眠。这就是我们一天的生活。还有周末假期我们可以去郊区散心，或者自驾游，去所有我们想去的地方。当然，这都是美好的一部分，可能有的时候我们会有争吵，但我会让着你的。十一，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
  冯凌昀沉浸在美好的描绘中，突然耳旁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他赶忙停下车扭头一看发现蔚十一泪流满面。
  “十一，你…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
  蔚十一哭的停不下来，她索性把车扔在马路上，径直走上了人行道。
  冯凌昀没有犹豫，他先是把自己的车停好，锁上。接着是扶起那辆被蔚十一推倒的车，重复相同的动作。
  “十一！”
  冯凌昀拔腿朝蔚十一追去，他抓住她的胳膊：“十一，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滚开！别跟着我。”
  蔚十一甩开冯凌昀的手臂，她他妈的又犯病了，她现在很狂躁，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