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烟云》第二百四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一）

    华成身份不同，虽然同在牢中，毕竟有李淼水照应，牢头同样不敢太过苛刻，每天的饭菜同样有所区别，别人都是汤汤水水加上一碗剩饭，他的菜里不仅有油水甚至还能发现肉块，对于华成而言这样的肉平rì里大多不屑一顾，如今在牢里确是成了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吃了几块并没有什么滋味，更加缺少苏坡肉的香甜，不过是一些割好肉剩下的鸡骨架罢了。
    华成看着栏杆处一张张满是漠视的脸，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吸引华成注意，瘦削的小脸，眼睛死死盯住自己里食盒，华成走近，“来，给你吃。”少年确是连连后退，多半是有些胆怯，毕竟在牢里能够吃到肉的只是少数，其中更是有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谈起小乞丐经历，老者不由得叹口气道：“他是个乞丐还是个哑巴，都怪那个人头猪脑的总捕头，愣是冤枉他偷了别人银子，最后给人关到这里，多可怜的一个孩子，话又不出来，胆子又小，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华成退后两步，目光落在小乞丐瘦削的小脸上，终于从空白的大脑里唤起一丝回忆，这个案子正是自己半年前办的，当rì一人醉酒之后发现丢了银子，当时只有三个乞丐上前索要施舍，于是成为嫌疑人，其中两人更是指认银子被其中一名乞丐拿走，只是银子早已不见，华成见有人指认不容分当场结案，小乞丐被捕快抓走，原本以为只是略为惩处也就罢了，不想确是被人关进大牢，如今更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在脸上脏了吧唧，不然若是被他认出，这张脸该往哪放！
    小乞丐用抓住鸡块塞进嘴里，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喜悦，多半是食物所带来的愉悦，不想只是鸡块平rì里根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东西确是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华成看着小乞丐眼神之中尽是不解。
    这时怒骂声响起，牢头带着狱卒从外面走入，几人抓住牢房竖杆吐口水怒骂发泄心中不忿，其他人自然随声附和，即便一直最胆小的囚犯似乎同样被气氛所感染，一口浓痰吐出，身子不停跳起，嘴里不知骂着什么。
    牢头不以为然，怒吼几声，多半是威胁的话，牢房内慢慢安静下来，多半是因为无趣，这样的言辞早已听过无数遍，根本没有任何新意。
    牢头来到华成关押牢房前，华成听见声音，上前几步，狱卒站在身后不停向华成挤眉弄眼，里比划着，似乎想些什么，只是碍于牢头在场。
    牢头笑道：“恭喜了，总捕头，大人有令你可以走了！”
    华成听闻喜道：“我可以出了！这是真的？”
    牢头道：“牢头只喜欢打人，确是不喜欢骗人，走吧，总捕头若是想回来，牢头随时欢迎。”
    牢门打开，华成心中欢喜，这里可是一分钟也呆不下，迈步先前似乎想起什么，一回头恰好看到从竖杆处露出的一张张脸，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小乞丐用力呕着，多半是想把吃下的肉尽数吐出来，用力的捶打胸口，完全可以听见拳头打在上面所发出的声响，多半是在和怄气，为什么要吃别人的东西，那个人更是自己所憎恨的人，为何刚才没有发现。
    华成抱拳道：“诸位放心，本捕头出之后必然还小乞丐一个清白。”完大步迈出，腰板挺直，从未有过的自豪在心底升起，犯下的错误就要承担，这是一个男人所必须做的事情。
    小乞丐停止呕吐，用比划着，华成早已迈开大步远。
    老者笑道：“傻孩子，这样的人过的话根本不能信，出之后还是要被人欺负，不如呆在这里，只是又什么时候是个头！”完将小乞丐搂在怀里，多半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原本应该儿孙承欢膝下安享晚年，不想确是呆在这样一个暗无天rì的地方，目光落在隔壁牢房，早已变得空空，打开的牢门再次关闭，或许不久还会有人被关进来，随时会有人离开，离开未必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华成自然心中欣喜，只要洗脱嫌疑从这里出，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苏州总捕头，顾不得换洗衣物直奔捕头大营而来，几名捕头正在院子里喝酒，多半是没有什么案子，至于无头尸案更是丝毫没有头绪。
    一人道：“真是怪了，三天过了，还是没有人来认尸，弄得兄弟们天天陪着死尸，好在天气凉了，不然只能在那闻臭味！”
    “这算什么，有一次老子足足守了十五天，最后臭的连闻自己脚丫子都是香的。”
    “最后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没人认，花点银子找人随便埋了。”
    “入土为安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可惜家人无法知晓，或许还在其他地方苦苦寻找。”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多半是一些客商或者独身人，最后客死他乡无人知晓。”
    “大人不是过，三天过之后若是没有消息，总捕头就要放出来！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总该意思意思做个迎接什么的，总捕头在里面必然憋了一肚子，回来还不都撒在我们身上。”
    其中三人不由得脸sè一变，正是在牢中审问华成用刑的三名捕快，虽有公报私仇之嫌，只是毕竟是程序上必须要做的事，即便华成出来又能把自己这些人怎样，大不了一走了之，不过就是一个捕快而已。
    “这话的倒是有理，华成那个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不过犯起浑来总是能弄出一些馊点子出来整人，我们这些人有谁没吃过苦头！”
    “那还等什么，收拾收拾现在过，面子上总要过得才行。”
    一人依然端着酒杯，旁边捕快连忙催道：“别喝了，少喝一口也不能少块肉，惹恼了总捕头可是没好果子吃。”那人一扬脖，一碗酒直接下，吧嗒一下嘴从椅子上站起，身形不免有些摇晃，打了一个饱嗝道：“总捕头回来了！”
    那人道：“你小子喝醉了吧！”一抬头恰好看到华成从厅门迈步进入。
    “总捕头，您回来了，我们哥几个正要接你。”
    华成心里有事，“算了，算了，立刻替我办一件事，其他人别在这愣着，立刻调查无头尸案，本捕头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杀人狂魔。”如果不是凶故意嫁祸华成如何能够平白无故遭了三天罪，蹲三天大牢，心里有气。
    捕快道：“总捕头吩咐就是。”
    华成用一指道：“你们两个立刻三花街抓两个小乞丐回来！”
    两人道：“抓乞丐，总捕头，咱们平白无故抓乞丐做什么？”
    华成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乞丐偷银子那件案子，本捕头在牢里见到那名乞丐，绝对不是他做的，这样做不过是想还他一个清白。”
    两人顿时愣住，这样的话从华成嘴里出令人感到诧异，莫非是发烧了不成，华成催促道：“还等什么，立刻抓人。”
    两人答应一声快步跑出，不想三天大牢没有白坐，脑子不仅清了，xìng子似乎都变了，换做平时必然大发雷霆，免不了一顿臭骂，现在确是直接命人查案，更是为了一个小乞丐犯案，即便是有冤屈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无人爱搭理的小乞丐。
    剩下几人正是当rì在牢房之中对华成用刑三人，同样是捕快之中jīng英，办案能力不弱，甚至要在华成之上，这样的事实一直是华成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看着两名捕快离开，三人心里顿时不安，华成把三人留下莫非是想要报当rì之仇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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