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被全程直播》第一章 脑中的声音

    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貌似无序的涌动着。
    这里和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商业街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人们嬉笑着，抱怨着，三五成群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唯一奇怪的是，这条街上所有的显示屏幕，无论是商店橱窗里的，街边墙壁上的，还是中心广场一旁的大厦上那个巨型的屏幕，都在放映着同样的画面。
    画面上是一个有些肥胖的男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着什么。
    这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场景，却被不止一个镜头从各种角度记录着，全方位的将这个男人的每一个细节都展现在了屏幕上。
    “滴！”伴随着巨大的警示音，所有屏幕上都显示出了红色倒计时“5、4……”
    街上的人们顿时停了下来，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了各处的屏幕上，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与此同时，每个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上面同样显示着男人的身影以及倒计时的红字。
    “……1”又是滴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道选择题。
    “于仁会选择哪双袜子？A.红色的B.白色的C.黑色的D.其他颜色E.不穿”
    人们纷纷开始在面前的虚拟屏幕上操作起来。
    “滴！”这个声音第三次响起，人们看向屏幕的眼神越发狂热起来。
    “正确答案：A”
    欢呼声和咒骂声同时响起，街道上仿佛引爆了一颗情绪炸弹。
    “砰！”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一片喧嚣中显得尤为刺耳。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仰面躺在地面上，身下缓缓淌出了鲜血。他那空洞的目光，依然盯着面前那个显示着“C错误”的虚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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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仁盯着面前衣架上的袜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将要第四次参加高考。所以他希望各方面都做到完美无缺。
    “红色还是白色呢……”于仁咬咬嘴唇，红色比较喜庆，但这是双赠品，穿着不太舒服，白色的已经有些泛黄，而且脚后跟处快要磨透了……还是穿这双黑色的吧。
    打定主意，于仁伸手就要取下那双黑色的袜子。
    “穿红色的。”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于仁皱皱眉头，犹豫了一下，取下了那双红色的袜子。
    “谢谢，看来连接成功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你现在不要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要对我的声音有任何的反应，就当做是你出现幻听了。”
    “哎呀——”于仁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满脸懊丧。
    想不到自己小心翼翼，还是在高考当天出现了问题。
    说起他前三次高考，那经历真是一次比一次坎坷。第一次，他在考试当天过度紧张，狂吐不止导致自己脱水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第二次，他稳稳当当的完成了第一天的考试，结果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被一个酒驾的司机直接撞进了医院抢救室。第三次，离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他却因为在街上见义勇为，解救一个被殴打的女生时，被行凶者打断了右臂。考试的时候只能用左手凑合着答题。结果可想而知。
    有了前几次的遭遇，现在的他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提前一个月，他就深居简出，非必要不出门，非必要不与他人接触，处处谨小慎微，生怕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自己全身的各个部位，确认没有异样。又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各类知识点，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如此清醒灵活过，这才放下心来。
    想不到，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精神分裂了！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迷茫，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和你联系。”脑中的声音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有体谅于仁崩溃的心理状态：“平日里如果这样和你联系，被他们发现可就了不得了。但今天没有关系，他们给你体内注射了某种药物，会使你的思维能力和记忆力都大幅度提升，不过副作用就是，你可能会有轻微的头疼和幻听。”
    『他们是谁？』于仁暗暗用力想着，想要把这个问题传达给脑中的声音。
    “请继续做手里的事情，否则在屏幕上你会看起来很呆。”
    『什么屏幕上？』于仁依然努力的想着。
    “对了，我们没法知晓你脑中想的什么，但你要是说出口，又会暴露我们在交流的事实。所以你先听我说，就当做在听广播。”对方好像猜到了于仁的想法。
    于仁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来，开始穿袜子。
    这些年来的出现的各种意外状况，让他在应对突发异常事态时，很快就能够冷静下来。他现在要去考试，比起人形喷射机，重度昏迷和右臂骨折，脑子里出现个幻听并不算什么大障碍。
    “很好，我今天联系你，其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说这件事之前，我先得把一些你可能觉得难以置信的事实告诉你，幸好你今天起的够早，咱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充裕个毛线啊，我还想再看会书呢。』于仁暗暗抱怨着，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好了，那么我们开始吧。”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了出来：“于仁，你的人生就是一场悲剧。”
    “咳咳咳！”于仁咳嗽了起来，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一个暴击。
    “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但你拿到的剧本就是一个悲剧。”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在我们的世界里，你可是个名人。有一款流行了二十一年的游戏，叫做《倒霉的于仁》，主角是谁我就不用说了吧。”
    『他们的世界？游戏？二十一年？我的名字？』于仁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去查看自己的考试用品。
    “这是一个赌博游戏，你的一举一动，每一次选择，都可能成为人们下注的题目。比方说，刚才你选择红色的袜子，就让我赢得了一千……按你们的单位来说就是元吧。”
    『赌我穿什么袜子？！』于仁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一边听一边检查着自己的文具。
    “为了游戏的公平公正，你的所有信息都可以在网络上进行查看，你在生活中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也都被实时直播，以供大家研究。”
    “啪！”于仁手中的2B铅笔被折断成了两节。
    『这就是刚才他所说屏幕的意思吧。』于仁挑挑眉毛，不动声色的把笔放在了一边。
    “你随时都被十八个以上的摄像头盯着，你的体内植入了两千多个传感器，监测着你身体几乎所有的数据。”
    『摄像头？』于仁想要环顾四周，找找哪里有镜头，转念一想，如果是真的，这样做不就被对方察觉到他察觉到了嘛。『十八个摄像头也太夸张了吧，情侣酒店里都不会有这么多……难道我上厕所或者洗澡的时候也被直播着？』
    “眼睛不要看别的地方。”那个声音似乎知道于仁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摄像头无处不在，然而最棘手的不是你周围这些，而是你身上的摄像装置。”
    『身上？我身上也有摄像头？！』于仁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摄像设备。”
    『Whatthef……』于仁感觉自己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
    “所以你看到的东西，我们也都能看到。在我们玩家面前，你已经毫无秘密可言。”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于仁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我刚才说了，你的所有行动都可能成为赌局的内容，这个游戏每年有数十万亿的投注金额，也是此类的游戏中最为赚钱的一个。这个游戏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可能就是它的大结局。”
    『大结局？这玩意还能有……等等，不会是我什么时候会死吧。』于仁心里一凉。
    “大结局的问题是‘于仁什么时候会自杀身亡。’”
    『自杀？』这个词重重击打在于仁的心脏上，他顿时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
    说起于仁这些年来的经历，即使抛开那么多次莫名其妙的高考失败不谈，那也是一部心酸血泪史。
    于仁轻轻摇摇头，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想沉湎于过去痛苦的回忆之中。
    “这个最终赌局从你十岁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每一秒钟，都有人在下注，尤其是当你经受那些重大打击之后，投注量会有井喷式的增幅，如今的奖池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数字，并且还在不断增长。”现在听起来，那个声音似乎属于一个年轻男人。“换言之，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希望你自杀。你的性命就是如此重要。”
    于仁咀嚼着这句话，感到十分讽刺。
    原以为无人问津，近乎透明的自己，竟然是万众瞩目的人。
    这些人，竟然时刻盼望着自己自杀。
    一股愤怒从于仁的体内慢慢升起，他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对他抱有如此巨大的恶意。
    “之所以今天和你联系，除了之前说过的那个原因，还有就是……你今天会遭遇一个足以让你万念俱灰的重大打击。”
    『这不已经遭遇了吗？』于仁恨恨的想道。
    “你的妹妹会在今天死去，如果你离开她，去参加高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