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初见》第一百零五章 旧日烟火

    从别墅区的幽静到街灯的繁华只用了15分钟，李明和肥陈下了车走到大排档前。
    “叔叔，好久不见啊！”李明远远便向肥陈的父亲打招呼。
    “哈哈哈哈，明仔，你过来啦。你这死肥仔，又喝那么醉。”肥陈的父亲跟李明打完招呼，便又骂起了儿子。
    也许所有的老父亲都一样，无论他的孩子多么优秀，他都舍不得说出一句表扬。并不是他嫌弃自己的儿子，而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变得更强，趁着自己还能说的时候，多叮嘱几句话。
    肥陈也是这两年才懂得这些道理，男人三十而立，但一般要三十五左右才立稳。而只有当稳住了脚跟时，才能空出时间去思考亲情的种种。
    “老窦，都说了不要叫我死肥仔咯，我现在也要面子的嘛。”肥陈走到父亲身边低声的埋怨道。
    “在老窦面前还要装大爷是不是？明仔，你想吃什么啊？叔叔给你加料。”肥陈父亲招呼着李明，心里感到暖暖的。
    时代在变，如果有时间，应该多陪陪家人。在他们眼中，够吃够穿便好。
    “叔叔，不用加料，我就要吃大学毕业时的味道。在炒粉里扒拉着牛肉的感觉，现在想也想不来。”李明笑着说道，这何尝不是心里的话。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缺吃不缺穿，就说什么感觉了。咧，我让肥陈去给我找儿媳妇吖，他就天天给我说没感觉。什么是感觉嘛？我和你阿姨几十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是感觉。”肥陈的父亲边在锅前翻炒着，边跟周遭的声音比嗓门大。
    说道这里，肥陈瞪了李明一眼，示意他说错话了。其实也没有说错，只是老人家如果想一件事，无论什么事都能发散性思维的纠缠到他想说的那件事上，强大的逻辑让人咋舌。
    “来，赶紧吃，吃一下你们的感觉。明天好给我赶紧找媳妇儿去。”肥陈父亲把菜端了上桌，让后又对着李明和肥陈说道。
    “好嘞，遵命。爹地。”肥陈一脸贱兮兮的样子看着父亲。
    “爹你个头啊，赶紧吃，吃完回去睡觉啦。”肥陈父亲骂骂咧咧走开，又忙去了。
    李明夹起这充满烟火气息的炒牛河，喷香的河粉满是锅气。裹着生粉芡的牛肉刚好熟了7成，咬下去汁水充盈，李明津津有味的吃着，肥陈则坐在旁边看着他。
    “有那么好吃吗？吃出你说的那个青春无悔的感觉没有？”肥陈笑李明道。
    “说了你这个人真的是忘本，多好吃啊。咱们就是从这条街走出去的，我也是被你从老家拐了过来，被这香味吸引住，才决定不回去的。”李明吃的非常满足，一种莫名的幸福感涌上心头。
    “嗨，说的那么好。让你天天吃，吃不？”肥陈揶揄道。
    “你还别说，那时候没钱，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挣钱了，要天天吃炒牛河，要加满牛肉，来三份。”李明说道。
    肥陈举起手，佯装要和父亲说再炒两份，被李明按下了。
    “你神经啊，吃的了吗？”李明骂道。
    “你不是说有钱要来三份吗？现在有钱了啊，满足你吖。”肥陈装作再次举起手来。
    “别闹了，再招惹你爸等下又挨骂。对了，肥陈，你记得我给你打电话那天吗？”李明突然想起那个晚上。
    “哪天啊？”肥陈道。
    “就是师公找到我，给我钱的那天，你记得吗？”李明道。
    “哦，哦，我记得了。肯定记得，我还输了500块，尤文对费因诺德。怎么啦？又开始忆童年时，竹马青梅？”肥陈问道。
    “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那天在那个小店，想起那个女孩。当时不是条子来了嘛，我跑掉了。但是我跟那个女孩说，以后天天来找她，还真特么扯淡，一晃就过去十多年了。”李明忽然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像缺失了什么。
    “那有啥关系嘛？都说了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还在乎这个啊？”肥陈揶揄道。
    “也不是，当时那个女孩是真的动了心。我感觉。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李明自顾说道。
    “我没说她，我说你是表子。这么多年，你都无情无义惯了的，还会在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肥陈又贱兮兮的说道。
    “你大爷的，我说真的。要不吃完咱两过去那里看看，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李明说道。
    “行，你是哥，你是…”肥陈还没说完。
    “我是你明哥嘛，一切行动听指挥就对了。”李明说完擦了擦嘴，右手一挥，示意肥陈跟上。
    城市的变化，是转瞬即逝的。灯光还是灯光，但灯已经换了几茬。你吹过的风我也吹过，只不过交错了时空。故地重游，李明点了一颗烟。只是那个小店也不在了，姑娘们也不知在哪一个角落里老去。她们也许有了自己的伴侣、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生活。但对于李明和肥陈来说，这些都没有。我们常常奢望着别人所拥有的，却经常忘记自己有的。我们不断追逐，指间沙、水中月，得和不得，真的重要吗？
    “你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肥陈问道。
    “想抽。”李明答。
    “那给我一根。”肥陈说道。
    李明递给肥陈一根烟，点上。两人看着眼前早已从小矮楼变成的大厦，静默无言。
    繁华之夜，静如沉墨。
    “如果太多牛奶味，朱古力味无埞企，等到朱古力味翻番来，牛奶味又唔争气…”肥陈的电话铃响起。
    “肥陈，你和李明在一起吧？你们赶紧到我这儿来。”电话那头范蠡急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