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修行者》第一百五十章 月明.星稀 三

    剑器破碎！连堕三境！
    陆子昂从拨云境尽直接堕至凡人，连未初都不是。
    “嘶……”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时光身上连元气波动都没有，众人依旧看不出他的境界，但是如此年轻，只是抬抬手指便毁了一个拨云境尽的天才弟子，简直匪夷所思。
    若是时光坐着不动，看不清元气波动也就罢了，可能是人家体质特殊，可怎么连出手也看不出来？这是无岸境尽的大修行者都做不到的事。
    “啊……啊……”
    众人惊讶无语时，陆子昂也是愣住一息，然后立刻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
    他和邱思博不同，时光刺破邱思博剑器时，是在胸口剧痛中刚缓过来，而且邱思博是无岸境，所以还有重修的机会，而陆子昂从此以后只能是一个凡人。
    丹田破碎，一个凡人根本承受不住，他疼得整个脸色铁青，叫声甚至惊醒了周围不少已经入睡的人。
    陆子昂弯着腰，左手捂住小腹，右手抬手指着时光不断后退。
    “剑意，便是我想，于是天地之间自有剑！”
    壹凡目露精光，低声附和：“好一句天地之间自有剑……”
    这句话在望星台在众人耳边回荡着，仿佛这声音中也蕴藏着剑意。
    时光重新椅回围栏，淡淡地说道：“陆公子可有感触？”
    嗒，嗒……
    陆子昂脚步沉重，椅到了承重柱上，然后跌坐在地，口中只剩下呜呜的叫声。
    “你，你，你好歹毒……”
    “歹毒？”时光笑着摇摇头，“如果我没记错，晌午你第一次见我时，出手是想让我瘫痪在床吧，至少陆公子你现在还能正常走路生龙活虎，你说我歹毒？”
    众人还在想着衍天道一向霸道，做事无规无据，出手很辣。可这次这个初入世的“冯啸冠”也太过分了，陆子昂只是意见不和，出言讥讽两句，说着切磋交流剑招，就要废人？
    豪翰看向壹凡，他知道壹凡认识“冯啸冠”。
    “嗯……”壹凡的底气不足，他不知道“冯啸冠”这次又是什么道理。
    第五阳早已吓得不敢动弹，甚至不敢扶陆子昂。
    陆子昂呼吸已经平息，他眼神怨毒至极地看着时光，咬牙叫道：“冯啸冠！那不一样，我出手对你毫发无伤！”
    “我说过，你本就是想着废我，我毫发无伤是我有本事，你落得如此下场是你实力不济。”
    “我当时以为你是个凡人！”
    “你也说了，那是你以为。我心中没这种思想，凡人瞪我一眼，我就瞪回去，无岸境尽要杀我，我就杀无岸境尽，分什么凡人还是修行者。”
    时光一步步向陆子昂走去，说道：“你要让我瘫痪，而我还让你可以正常生活，也正因为我不轻视凡人，所以你的下场可比我本来的下场好多了。”
    陆子昂看着时光逼近，眼神里的愤怒快要溢出来了，大叫道：“凡人算个屁！你凭什么不轻视凡人，你问问这里的每一个修行者，他们会多看一眼凡人吗？”
    豪翰眯眯眼睛，他确实觉着这个衍天道的弟子有点问题，难道他是世俗间出世的？
    听到陆子昂这么说，时光伸出两根手指，笑吟吟地说道“第一，你要废的是我，不是他们，你只需要知道我的想法就可以了，不用问他们；第二，你现在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屁，还请你尊重一下自己的身份。”
    壹凡笑了笑，低声对豪翰说道：“豪兄，我就说这个人很有趣吧。”
    豪翰点点头：“有意思，我家圣人肯定喜欢。”
    “我，我出尘山不会放过你的。”
    陆子昂这话一出，以柯百殊开头，众人都笑了起来。碰见冯啸冠这种不出招可杀拨云境尽的新晋天才，出尘山在衍天道面前能翻起什么风浪？
    嘭！
    时光忽然出脚，脚尖抵在陆子昂的脖子上。
    “凭什么！”时光盯着陆子昂的眼睛，“我已经没有以直报怨了，而你这个先动手的人凭什么威胁我？你说，凭什么！”
    柯百殊皱皱眉，低声说道：“这是……讲道理？”
    清水府云烟淡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异样。
    释安双手合十，说道：“道宗在上，冯施主所说不错，众生平等，冯施主已经对陆施主开恩了。”
    “你！”陆子昂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咬牙大叫：“我就是要报仇！”
    “我问你，”时光一用力，元气探入陆子昂的脖颈，“你凭什么报仇，现在你还欠着我的，你报的是个什么仇！”
    “啊！”陆子昂一个凡人之躯，哪里受得了时光那戾气极重的元气，顿时扑倒在地，抓心挠肺。
    他在地上来回打滚，脸上被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
    嘭嘭嘭！
    最后他以头抢地，撞得木地板咚咚直响。
    众人都是杀伐果断的修士，血腥的场面根本不在话下，他们只是惊奇，这“冯啸冠”的元气真的和他们都不一样？怪不得他们感受不到波动。
    第五阳更是脸色煞白，吓得嘴唇直哆嗦。
    时光收回元气，看着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子昂，一字一顿说道：“当着所有人的面，收回你的话。”
    “我，我不报仇了，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报仇了……”陆子昂爬起来，声音颤抖，那种痛苦他再也不想受一次了。
    “这些话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时光摇摇头，“我要听道理。”
    陆子昂眼露迷茫，他现在心里全是以后不能修行的悔恨和对时光的惧怕，根本想不出对方想要听什么。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没有人替他说情或是指点他。
    他见时光笑眯眯地盯着他，只得强行镇定，斟酌着用句。
    “你，你说得对，我怎么对你的，你就是怎么对我的，就算我心有不甘，也是因为我心术不正，不该如此理直气壮。”说完这些，陆子昂低下头，最后一口底气也失去了。
    “诸位也听到了，陆公子说他不会报仇……”
    呼！
    时光话还没说完，只见望星台刮起一阵狂风。
    第五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了紧身上的长衫。
    狂风戛然而止，陆子昂身边出现两道人影，正是出尘山圣卿薛元仁和紫薇宫圣卿方嘉年。
    薛元仁一道元气探入陆子昂的丹田，顿时脸色一变。
    “冯啸冠！”薛元仁以手点指时光，厉声道：“就算你是大宗门的天才子弟，如此目中无人，我也要擒着你去衍天道讨个公道！”
    时光一步步后退，最后重新倚在栏杆上，挑起一只眉毛说道：“首先，我是以直报怨，到哪里说都不怕；其次，你家弟子说这事不怨我，他不会报仇；最后，他说得有理有据，在场的诸位朋友都可以作证。”
    薛元仁还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方嘉年开了口。
    “年轻人，你的道我也听见了，你觉着凡人和我们修行者本是一样？”
    “没错，”时光随口答道，不知道这个方嘉年什么意思。
    “那为什么凡人是凡人，修行者是修行者？众生平等本就是个笑话，天下各大宗门不是不从世俗间招贤纳才，结果呢？圣卿中有几个是来自世俗间的？”方嘉年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他说话时没有人在暗中窃窃私语。
    见时光不说话，方嘉年接着道：“凡人与修行者之间的差距，比虫蚁与凡人之间的差距还大，你有见过凡人与虫蚁讲过真正的平等吗？”
    方嘉年瞥了一眼一旁的伽蓝道释安，释安双手合十，低头不反驳。
    “我可没说过众生平等，”时光沉吟片刻回道：“现在他陆子昂是凡人，是虫蚁了，你们也不必为一个虫蚁伤心。”
    说这话时，时光是不认同自己的道理的，他觉着自己的道还没有完善，这时候无话可说，只是狡辩。
    时光歪着头，看向薛元仁轻轻摇摇手指，“你是无岸境尽，我家圣卿此时不在，你若不是真心讲道理，就只是想出一口气，你可以直接动手！”
    说完，时光已经开始疯狂地聚气，以桃花庵和燕来客栈的距离，薛元仁最多只有机会出一招，那之后，聂风霜便会赶到。
    “我出尘山虽然无法跟十一大宗门相比较，可碰见这种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你如果能承受我一招不死，我便……”
    “那你便要死了！”时光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