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修行者》第一百四十七章 天下剑道三千丈 无待不争一寸长 下

    时光只瞪了一眼，便让邱思博跌至未初，只剩衍天道基还在。
    “你……你怎么……”邱思博跌坐在地，浑身没有任何疼痛，心中的后怕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敢置信的质问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争峰问剑不论生死，你想怎么对付我，我便怎么对付你。”时光端坐在椅子上，脸色依旧惨白，刚刚使出这一招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我是问，你的修为，怎么会……”
    “事到如今，我的实力境界和你还有关系吗？你倒是可以关心一下刚进山的新弟子，免得之后被他们欺负。”时光说完，又重新闭上眼睛调息。
    “额……”邱思博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捂住自己的腹部，“我……我的境界……”
    “噗……”邱思博气血攻心，喷出一口鲜血。毕生所学，四十年苦练，才成就了无岸境界，如今毁于一旦，令他肝胆俱裂。
    “啊……啊！”邱思博连连大叫，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在大喊大叫的时候识海一片混乱，眼前的十峰峰阁都变得极不真实。
    无尽的悔意在邱思博心中蔓延，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接着，他的脸上迅速爬满皱纹，头发也从原来的亮泽变得枯草一般，身形也逐渐佝偻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邱思博晕了过去。
    时光感受到邱思博元气的息落，开始编排怎么和聂风霜解释。
    这衍天道死了上峻，普通弟子都不是很在意，何青所说的没有规矩虽不一定属实，但是针对弟子应该是不差。
    不多时，聂风霜踏进峰阁，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邱思博，又看了在椅子上的时光，他眯眯眼睛，坐到前堂的正坐上。
    “啸冠，怎么回事。”
    “咳咳，”时光咳嗽两声，说道：“是弟子体质已毁，经常时而胸腹剧痛，时而神志恍惚，时而横冲乱撞。”
    “是那藏剑诀？”
    “正是，刚刚我在峰顶修行，突然发作，弟子直冲头顶巨剑，然后被轰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师尊看到的那副模样。”
    聂风霜想到自己的元气竟然不能探进时光的身体，也觉着他的身体特殊到极致，元气又躁动，确实犹如入魔一般。
    “刚刚，刚刚邱师兄不知为何靠我太近，我一时恍惚，破了师兄的剑器。”
    “啸冠，你所说句句属实？”聂风霜转向右边看了一眼时光。
    “这……”时光抿抿嘴唇，沉吟片刻说道：“其实，其实是邱师兄多番挑衅出手，刚刚弟子体内确实烦躁暴虐，才被迫先下手为强……”
    聂风霜听完，微微点头，然后弹指一挥，一道元气射进邱思博的腹中。
    “额……”邱思博转醒，声音苍老了很多，四十岁的年纪倒也不算大，但是从前一直都是修行之躯，如今变得与凡体无异，一时还不太适应。
    他一睁眼看到聂风霜，顿时眼泪流了下来。自从修行以来，他就没再哭过，如今可谓万念俱灰，只剩下对自己的怜悯和对时光的怨毒。
    “师尊，弟子的修为……”邱思博说到这里一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我辈修行者不在意一时的得失，四十岁未初重修也不是不能修成大修行者，有个人三十年凡夫俗子，一朝闻道便是无岸境，你还有机会。”
    “唉……”邱思博现在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又不敢反驳聂风霜，只得长叹一声，用锥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时光。
    “你之前多次向冯啸冠出手了吗？”
    “嗯？师尊，这是，这是冯啸冠说的吗？”邱思博没看聂风霜，而是用想要吃人的口气对着时光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这大伤初愈，怎么可能挑衅他？”
    聂风霜看向时光。
    “哈哈哈，师兄你这境界跌了，脑子可能也不太好用了，你忘记遥远师兄所见了吗？”时光笑道。
    “啊……”邱思博经过时光这么一点，想起来前几日在十峰峰中，遥远见到过自己为难“冯啸冠”，这么一想，竟然叫了出来。
    聂风霜一见邱思博这幅表情，便不再说话，而是挥了挥手示意邱思博先回去。
    邱思博的脑袋不住颤抖，喘气声越来越大，最后见时光也不看他，无奈咬牙，站起身走出峰阁。
    过了半晌，聂风霜开了口：“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落月吗？”
    时光嘴唇一抖，连忙回道：“记得，勾陈宗大修士。”
    “嗯，就是这个人，他突破了无岸境尽，要去啸天门问剑。”
    去啸天门杀人？时光挑挑眉，是去杀古楼和叶远凡的吧？不知他凡修之后，是什么境界？
    “突破无岸境尽？师尊，无岸境尽之上还有境界？”时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吃惊的问道。
    “是啊，各大宗门的圣人都是无岸境尽之上，无待境！”聂风霜一字一顿道，说到无待，他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如果他能成就无待，这一生的所有遗憾又算得了什么，妹妹会向自己认错，圣卿会敬畏自己，落月也不会对自己这幅冷漠的态度。
    “无待境，有什么不同吗？”时光问道。
    “有什么不同？”聂风霜摇摇头，“是完全不同。”
    “吸收元气的能力是未初，出手的速度是观山，是为初次叩响世外的山门；元气外放是拨云，在山中拨云见雾；沟通天地是无岸，修海无岸，修行一途从这里开始，才真正的难如登天。”
    时光听到这里，点点头。这些境界他都知道，但还没有本质的不同，都是元气。依落月所说，凡修之后将会翻天覆地，无待到底是怎么样的？
    “落月成就无待境，勾陈宗在天下十一大宗门的世外之地，全都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时光的脸色变得白里透红，快要彻底恢复过来。
    “天下剑道三千丈，无待不争一寸长！”聂风霜忽然站起身，“这不争，就是不再与天下修行者用同一种元气，这种元气不只是世外有，整座天下无处不在。”
    时光点点头，这一点他也知道。如此一来，天下间任尔去之，可时光觉着还是不够特殊。
    “我辈修行者，达到无岸境便可乘风而起，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而无待，便是再也无所依待。”
    时光挑挑眉，记得父亲的藏书中所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可能，这便是无待境界吧。
    “更可怕的是，无待境能够改变事物的本质。有的无待境能将自己变成无数的‘元’，瞬息之间在万里之外重新聚集成原来的身体；有的可以将别人化作元，瞬间把人真正地彻底消散在天地间。”聂风霜看着远处一峰巨剑，越说越心惊。
    “我衍天道的衍化之道，也能将人化为乌有，可是那只是将人打的无比细碎，算不上真正的消散。而无待境想要做到这一点，”聂风霜说到这，转头看向时光，一字一顿道：“只需要一个眼神！”
    时光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无法想象落月现在是什么实力。
    过了片刻，时光才诧异道：“那，那不成了故事中的神仙了？”
    “神仙？哈哈哈哈……”聂风霜大笑：“神仙算个屁。”
    “神仙算个屁？”时光微微蹙眉，这话说得未免太狂了些。
    “世俗神话故事中有个点石成金的典故，”聂风霜见时光有些不信，接着道：“神鬼离开后，那金子、吃食全都会变回原来的石头。可无待境不一样，让石头变成了金子，那就是真的金子！”
    看着时光瞪大的眼睛，聂风霜仿佛自己突破了无待一样，语气中颇为自豪：“无待境，就是能彻底改变组成物事的‘元’让他们破坏，重组成新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