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木》第五十六章 洪暴、长者

    饶是他自忖炼金术士，对于炼气一路见多识广，但是对于能够吸噬山川树木灵气的修为，只怕时至今rì还是有生初逢，莫名的生出几分诧异。
    与此同时，林啸周遭无风自起，漫山遍野的萧萧乔木，无不御起。
    其实，林战天的降木神功虽然在林啸之上，已登御气之境。但是林战天御气的境界，想要焚燃jīng阳之气，靠的都是外界力量，是以对自身的损耗，渺不可计。
    林啸则不一样，他只到了降木的境界，虽然可以焚燃jīng阳之气，但是靠的都是自身jīng元焚烧。如此一来，看似威力无匹的降木神功，在林啸使出来，和林战天使出来，当真是大相径庭、天壤之别。
    前者靠的是循序渐进，依靠大自然中外界的力量引气入体，几经锤炼，达至焚燃jīng阳的境界。而后者则是以自身刚阳jīng元所在，引导天地间的jīng阳之气焚燃。如此一来，唯有以消耗自身jīng元为代价，方可以引导外界灵气。其实，这就好比是“饮鸩止渴”的修炼方式。
    所以，林啸每施展一次降木神功，都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是以越到后来，他越发觉得自身难以自制支撑下去，那是因为损耗了太多宝贵的jīng元。
    并不是他不想去遏制这种恶xìng循环，而是每次处在为难紧要关头，实在是身不由己，动辄得咎。
    甚至于他都够感觉得到，往往促使自己**jīng元，不是他本身意识的驱使。似乎蕴藏在体内的龙灵之气，一次又一次促使他非要这么做不可，否则将会内气攻心。
    随着林啸体内jīng元的焚烧，身体周遭的萧萧乔木，霎那间尽速焚燃起来。周身火浪荡漾，席卷而起，铺天盖地一般朝着龟蛇二兽连绵前去。
    顷刻间，整座山峦之中，火浪滔天，连绵蹿烧。
    “吱吱！”
    盘踞于玄龟背甲之上的冥蛇，陡然间一声森然嘶鸣，闻之可恐。
    四周突降火浪，白衣奇士登时瞥着林啸，只见这个年轻人以焚烧自身jīng元为代价，将天地之间的jīng阳之气引入体内，焚烧得刚阳炽灼，大火滔天。
    这种怪异修为造化，实在是巧夺天工。寻常人修炼真气，都是将外界灵气引入体内。这种情况是自发、顺其自然进行的。而对方却不计一切的后果，只顾着释放体内真气，先是将自身体内固有的jīng元全部焚烧掉，然后再来通过天地万物，将所有损失的jīng元弥补回来，当真骇人听闻。
    整座山间，一时间热浪滔天。
    整座山间，仿佛在一瞬间就要随之融化。
    整座山间，恍如烈rì灼烤般燠热，令人汗流浃背，挥汗如雨......
    随着jīng阳之气的焚烧，林啸已是将自身对于宇宙中引入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天地之间恍如烈洪咆哮而至，就要湮灭这座山，吞噬这座山。
    白衣奇士瞥着林啸，一时间心cháo起伏。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居然早登化境。
    劈天盖地热浪袭来，龟蛇一体不得不再一次分离开来，玄龟嘶叫一声，就要往着山洞中躲避而去。冥蛇腾空抽打身子，狂扫四野，劲风咧咧。
    整座山在二兽动静结合下，带着几丝狰狞。
    俞飞行、兰素心和白衣奇士无不分身辟易，唯恐被冥蛇这千钧一力给击中，到时候就算不粉身碎骨，只怕也要筋脉俱损。
    唯有林啸，引气狂烧，身前身后，热浪腾腾。
    冥蛇毕竟是常年据山yīn之物，倒是对这此不加惧怕。随着疾扫而过，山壁被劈了开来，不知道是从何处引来的洪流，溃堤般的洪流瞬间将铺天盖地的火浪给尽数淹没。
    特别是远方，一股狂狼掀起汹涌，风头浪尖足有百来丈高。
    漫天洪流来袭，将他们尽数卷走，整座山一时间被湮灭，天地苍穹一片yīn霾，黑云压摧，气势宏伟。
    俞飞行和兰素心阵阵惊叫，尚未来得及躲避，已被滔滔洪流卷入其中，顺着急湍而流的洪cháo游去，湮灭到了远方。
    良久，天地逐渐归于平静。
    瀛山之上，旭rì升了起来，照亮了天地，大地一片德泽之兆。乔木扶苏，小屋颇显孤独。
    小屋是用木料建筑起来的，一扇门，一扇窗，屋前屋后芳草纷繁，没有鸟鱼虫兽，只有一如既往的寂静。
    林啸慢慢睁开了睡眼，面sè极为艰难，仿佛经历了千百年沉睡，在此一刻复苏。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微聚集了许久灰尘的幔帐，挂在床榻两边。林啸阵阵纳闷：“不是在山中和龟蛇二兽打斗的吗？为何、为何到了这里？这里、这里是......”
    只觉额头一阵剧痛，拼命想要记起来，究竟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念及此，一骨碌翻起身来，忽然想起腕间木骸，抬起手来瞧了瞧，不由得大为诧异。只见木骸之上龙纹又长了些许，几乎占据了整个木骸的一半。而且随着龙身而下，渐渐露出纹路清晰的龙爪，出入云间。
    “为何每剧烈焚烧一次jīng元，就会出现这样的怪异现象？”林啸正自不解。
    “年轻人，你jīng元损耗将殆，还是好生休息一番为妙。”一声和蔼慈祥的关切声音，在耳畔悠然响起。
    林啸循声而望，只见床榻不远处，正自盘坐一位长者，须眉银发，一脸祥态。
    “是你救了我吗？”林啸忍不住问了一声。
    长者微微起身，走近前来。
    林啸心中奇怪，仿佛龟蛇斗争，仅仅只是发生在刚才的事情，可是眼前的情况，又令他不敢相信前者。唯有望着眼前长者，亟待一个个问清诉说。
    “两rì前，我见有人前来瀛山捣乱，惊动了镇山灵兽玄龟、冥蛇。老夫惊愕不已，唯恐有变，遂前来观看。不料刚到那里，赤泽千里，碰巧在急湍洪流当中遇见你，起了恻隐之心，这才将你救了回来。”说完，缓缓坐在了床榻边的木凳上面，目不转睛的望着林啸。
    林啸一脸惭sè，他本意是来摄取龟甲的，不料没能如愿，还被此长者救起，实在是愧疚不已。
    想到自己在此睡了两天两夜，猛然跳将起来，惊问：“我在这里睡了两天么，是真的吗？”
    长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体内jīng元损耗得实在太厉害了。当我救起你时，你已心神俱疲，自然是长眠不醒。”长者忽地停了下来，面sè微沉，凝望着林啸，似有相告之意，正sè道：“恕我直言，如果你长此下去，他rì必定jīng元匮乏，**其身，未老先衰，怕是活不过五年。”
    “什么！？”林啸咋舌，几乎难以置信。
    望着长者，林啸实在难以自持。
    长者见他神情激动，生怕影响到他的心情，面sè缓和下来，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惊慌，只要今后克己克yù，不再修炼此功法，倒是可以稍稍改观。”
    “嘿，这么说不就等于是让我放弃一切吗？”林啸立马坚定自己的立场。
    长者听闻，也不愠sè，依旧提醒道：“年轻人，莫要逞一时意气，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望着长者，面无表情。许久以后，问：“其实我所修炼的仅仅只是家传功法，为何会如此？”
    长者悠悠起身，道：“适才老夫替你把过脉，我见你体内蕴藏着一股非常奇特的灵气，仿佛有生命般的活力。并且这股奇异的灵气总在不停的消耗着你的jīng元，实在很奇怪。”长者说着，一脸不解的望着林啸。
    其实林啸心中隐隐明白，只怕是因为自己幼年的时候沐浴了龙木的缘故。但是，对于这位长者，始终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家真传以及自身修炼**，还是少对他人提及为妙。
    长者见林啸似有难言之隐，也不问下去，对着林啸叮咛一番：“趁此机会在此歇息一下，老夫先出去不打搅了。”
    林啸对着长者微微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他出门。
    等到长者走后，林啸独自深思。忽然间，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逃避一个事实。那就是龙木，这个生长于东灵丛原中聚天地jīng阳于一身的奇异植物，终究还是对自身造成了一系列的伤害。
    世间万事，有利也有弊，这一点放浪四海皆为准。当然修炼功法亦是如此，想要速成捷径、出奇制胜，少走弯路，那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望着腕间木骸，林啸在想，看来每强用一次降木神功，腕间木骸上面的龙纹就会自动见长。那么等到一定次数之后，是不是整条龙都会活灵活现、镌刻其上呢？
    似乎每次jīng元焚烧以后，所有通过外界弥补进来的灵气都是通过木骸来进行的。
    想到了这些，林啸又恐在此之下，自身jīng元损殆，难以承受起来。
    童年时代，少年时代，以及在和水仙分离之前，又是为什么？想了太多，觉得很是疲劳，微微阖上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
    “对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刚刚躺下，又想起了什么，jīng神一振，倒也将睡意涤得荡然无存。
    “不行，我得去找寻他俩。”一骨碌爬了起来，匆忙出门，yù以寻找长者和他道别。
    不料出门以后，林啸登时感到万分惊诧。只见空空荡荡的山野中，更无一物，唯有山间气息袅绕，恍如仙境。
    屋前一张石桌之上，静静地放着几只野果子，显是长者所摘取的，怕自己起来之后饥饿，遂特地为自己准备。
    林啸心中一热，自言自语：“不知道这位前辈是何方神圣？”
    他一心寻找兰素心和俞飞行，倒也没时间去想太多，顺手取过长者留下来的果子，拢入袖中，匆匆离开了此地。
    顺着山麓之下，只见山中像是刚刚退过cháo汐，沿途湿漉漉的，甚至有些植物未到季节便以凋敝。林啸心中暗忖，这些景观只怕都是rì前自己的手笔所为。
    冲到了山低端，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湖泊，没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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