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影》第十九章·告诫与馈赠（上）

    精灵之森索尔诺——
    魔力障壁已经收起。
    即便是大老远，都能闻到这里散发出的古怪味道。
    这场战斗的结束比维尔想象中的还要快。
    至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冲突的魔力源。
    缓步走进，维尔一行人忽然有了一种进入了墓园的感觉。
    不，甚至比那还要离谱！
    森林一片死寂，就连鸟鸣都没有。
    缕缕黑烟不停腾起，把那本就不明媚的天空衬托得极其阴沉。
    这也难怪。
    经过黑龙洗礼之后，这片和平又美丽的地方彻底变成了一片焦土。
    即便是经过这里的薰风，都没办法彻底带走这种创伤。
    踩在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泥土上，望着四周那彻底焦黑的树木，维尔和博德都唏嘘不已。
    至于伊芙，在看见那些树木的第一眼，就直接泣不成声。
    走着走着，伊芙的身子就像是面条一般瘫软了下来。
    一把抱住无力的伊芙，维尔收回了魔力感知。
    “我们快走吧，大精灵王还在中心地带。”说着，维尔加快了步伐。
    对于这片森林，依稀还能记起它最初的模样。
    的确。
    那时候，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
    只是现在……
    可是，没有选择。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伤痛，是抵御外敌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恶魔入侵和黑龙袭击……
    这已经不算是寻常的战斗了。
    没有任何人喜欢战争。
    除了那些战争疯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有一天，这里将抹去伤痛，重新绽放生机！
    （题外话：我讨厌战争。）
    ……
    精灵之森·中心地带——
    和维尔当初看到的情形一样。
    这里中心的一大块地方，都在魔法的冲击中被彻底抹除了。
    永远消抹的那一种。
    一大片坍塌的晶莹空间若影若现，散发着异域特有的气息。
    毁灭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这片破碎的地带到底通往那个位面。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物体都被抹除了——
    无数破碎的土地漂浮在那，就像是大海上的孤岛。
    而保存最完好的那一块土地上，还有一棵巨大的树木直冲天际。
    生命之树尤克特拉希尔。
    森精灵的本源。
    只是——
    经过那样魔法的洗礼之后，这棵象征着森精灵的本源树木似乎也遭受了严重的伤害。
    它的枝头看不见任何的树叶，就像被秋风洗礼后一般光秃一
    片，而在它那硕大的树身上，依稀可以看见一块又一块深黑色的、宛若霉菌般的古怪黑块。
    优雅的靠在大树旁，大精灵王伊莎贝拉的神情格外恬静。
    不再是当初那种魔法光体的模样。
    这一次，她是实体。
    虽然背后两对蝶翅看起来是那么的残破，可这些缺憾，却完全无法掩盖掉这位精灵王惊人的容貌。
    那是能让所有星辰都黯然失色的容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美丽。
    只是此时此刻，她的眉宇间却写满了倦怠。
    在她的胸口处，一道像是剑痕的伤口清晰可见。
    半透明的光辉从那伤口处不断溢出，然后渗入到脚下的泥土之中。
    是剑伤。
    难道是菲奥娜？！
    可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家伙的实力已经大打折扣了。
    难道是神临？
    似乎也不太对啊。
    毕竟神临的实力，绝大部分都取决于载体的力量。
    靠着那种身躯，她真的可以伤害到近神级的大精灵王？
    维尔的脑海中不由得飘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
    跃过破碎的大地，维尔一行人来到了伊莎贝拉所处的空地上。
    “你们来了。随便坐吧。”
    挥了挥手，三个小巧的木桩悄然出现。
    “殿下……”
    “我没事的，你不应该回来。”
    虽然这么说着，可伊莎贝拉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停，那温和的笑容，就像是春风拂面一般让人极度舒适。
    抱住扑过来的精灵少女，这位大精灵王就像是母亲一般轻抚着伊芙的脑袋。
    “幸存的族人们已经被我转移到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会重新回到故土。”
    “殿下没事就好。”像是鸵鸟一般埋着脑袋，伊芙的肩头依旧一耸一耸的。
    “维尔……是这个名字没有错吧？你的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
    “多谢您的帮助，”鞠了一躬，维尔的感激溢于言表。
    没有回答，大精灵王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些问题需要您来解答一下。”犹豫了一下，维尔还是决定把心中的困惑放到桌面上。
    “说吧。”
    “昨晚和黑龙王交手的应该就是您吧？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您的实力更强一些才对。”
    现在再去吐槽那空中城市的经历完全毫无意义。
    比起那个，维尔更在意的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
    伊莎贝拉并没有否认。
    “达克雷亚斯，这
    头远古诞生的黑龙之王已经彻底消亡。和我交战时候的它，仅仅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当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已经明白，它，已经彻底被抹去了思想，变成了一头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被我击杀后，它的残骸也落入到了无尽的虚空中。”
    指了指远处那不知道会通往哪里的晶莹空间，大精灵王的脸上平淡如水。
    “怎么会……它不是……”
    “任何人都不可能是无敌的存在，即便是神，也会陨落，”无视维尔的表情，大精灵王继续语出惊人，“正如你当初猜想的那样。我在它的身上，发现了光明女神的印记，还有，恶魔的印记。或许吧，当它重新现世的那一刻，这一切就已经注定。”
    “就连光明女神也堕落了吗？”
    听到大精灵王这番说辞，一直默不作声的博德的容貌也开始迅速的扭曲起来。
    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
    “女神的信徒么？你的虔诚倒是值得赞扬。”
    一眼就看穿了博德的身份，伊莎贝尔摇了摇头。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忒提丝是绝对善良的神，可她的信徒，却并不一定都是守序善良拥护者。”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力量，只是一种赋予的祝福。与赋予者所处阵营不同，它并没有明显的善恶，所有的一切，都是人为强加给它的定义而已。”
    话锋陡然一转，伊莎贝拉把视线放在了维尔身上。
    挥了挥手，维尔那些伪装消失，露出了被掩盖的、恶魔化的地方。
    狰狞的恶魔之手满是黑鳞，似乎所有的光辉都被这些东西给强行吞没，而在维尔的脖颈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爬满了深黑色的古怪纹路。
    它们像是活物一般蠕动着，在阳光下散发着紫黑色的光芒。
    “遮掩，只是你一直在畏惧的表现。”
    一针见血的点出了维尔的心思，这位绝对中立的大精灵王眼里散发着睿智的光辉。
    “你在害怕，害怕被人发现后的排挤。在你的内心中，依旧渴望回到那片不属于你的人海中。”
    “我……”
    “不要恐惧力量，它只是一把利刃。如何去使用力量，这股力量到底是邪恶或是光明，都取决于使用者罢了。”
    维尔瞬间哑口无言。
    依稀还记得自己用来忽悠博德时说类似的话。
    嗯。
    那时候，维尔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但是，让维尔自己真正接受这个观点并且放下一切去践行的时候，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样子。
    某种意义上，让那位虔诚的信徒去实行甚至要比维尔自己来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