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赛博朋克模拟器》第九十章：谈心

    回到石中剑停放的地方，林墨与大卫坐上座位，车内暗澹熄灭的反应灯骤然亮起，整辆汽车仿佛活了过来在回应自己的主人。
    漆黑无法视物的合成水晶车窗上，也被“水晶球”技术投影了车外的场景，绝对舒适的宽敞视角，绝对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车座，绝对奢贵豪华的享受。
    这便是雷菲尔德公司敢于向尊贵客户提供服务的底气。
    每当大卫坐上这辆跑车时，都会情不自禁将其与自己母亲的车辆作比较。
    然而每一次得出的答桉都会令人心生哀默，因为两者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石中剑向他展示了真正人上人的生活，如果硬要在他母亲的汽车上找出什么优点的话，恐怕也只有【四人座】，外加一点儿【母亲的味道】两个优点了。
    跑车朝向大卫家的方向驶去，林墨也懒得放下了方向盘，开启自动驾驶系统，舒舒服服地躺在车座上，眼睛微眯似乎陷入了小憩。
    上了车之后，大卫也一直没有说话，悄然无声地透过“车窗”观望外面的路景。
    车载的音乐平缓而悠扬，外面的天色昏黄将入黑夜，马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起来。
    这座城市在以他特有的方式运转着，处在车辆内大卫却听不见外面任何一点声音，狭小的车内宛如另一幅天地，外界的一切皆如泡影。
    “在想些什么？我的好同学？”车内悦耳的乐曲声中突兀响起了少年问询的声音。
    大卫微微转过头，看着微微抬起眼帘的林墨，对方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变化，以至于从小憩中醒过来，嘴角略带微笑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倔强的少年不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林墨笑了笑，双手合拢置于腹部，靠坐着的椅子微微向后倾斜，让他躺得更加舒适。
    “有什么心里话想说就说，别憋在心底里，反正以我们两人的同室之谊，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而且你也别把我的身份放在心上......算了，反正就算说了，你还是会介意我笼罩在我身上的这层皮。”
    大卫默默地没有回话，有关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惑着他，直至今日都没有答桉可以解释为什么林墨会选择和他成为朋友。
    尽管心底里这么揣测自己唯一的朋友十分可耻，但提前早熟的大卫相信这个世间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就像天空不会突然掉馅饼，一位富家子弟也不可能陡然觉得自己很顺眼，选择与自己成为朋友。
    心中的芥蒂尚未解除之前，他们两人之间很难拥有交心的友谊。
    “是不是在想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眼见大卫许久没有回话，林墨又突然笑着问道。
    大卫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沉默无声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以前很早就回答过这个问题，只不过你不愿相信而已，那么现在不如先问问你自己，大卫，你为什么会觉得与我交朋友是一件羞涩、不愿跟别人讲，甚至不愿跟母亲讲的事情？”林墨反问道。
    大卫皱了皱眉头，面露纠结之色。
    这个问题的答桉明明是那么的清晰，藏在心底里只需要张开口就能说出来，可大卫却觉得喉咙里仿佛被灌了铅，喉结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其实理由不难找，你在自卑...大卫，又或者说，是你习惯孤僻活着的日子了。”
    林墨终于睁开了眼睛，幽邃的眼眸仿佛是刀子般刺进大卫的内心，将他所有的想法都看得一清二楚，话语也像刀子般刺得大卫身子为之一抖。
    “你很成熟，成熟之下带给你的是看待现实的麻木与孤僻，对生活充满了钝感，你喜欢黑超梦，因为这能给你带来以前没有过的刺激，每天都在上下学的你，为了母亲的期待而刻苦努力，但你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
    “这么说似乎也太绝对了，你或许也有为自己而活的时刻，但恐怕也是沉迷于黑超梦所带来的虚拟幻想的时候，他才会稍微为自己的欲望而痛快地活那么一会儿！”
    “我没有......”大卫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看见了林墨肃然无声的双眼。
    “不，你有。”林墨轻而易举地将大卫的遮羞布再度揭开，脸色平澹地继续说道：
    “想想看，大卫，曾经我还没有与你接触的时候，就算胜男再怎么欺辱你，你只会回以讽笑，将其当做苍蝇在耳边随意乱飞，我不评价这种做法是对是错，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万般的辱骂与欺凌，都会化作针刺扎在你的心底里，要么随时间的流逝逐渐治愈，要么把针当做自己的保护壳，像刺猬一样继续面对世界，无悲也无喜。”
    “一方面是母亲的期待，一方面又是现实的无奈，你就是夹在中间的可怜人，你不会从中选择，所以只会盲目地为了别人的梦想而活...如今那个人是你母亲，可未来呢？要是今后遇见了某位与你母亲同样重要的人，你还会像这样麻木地为其而活吗？”
    林墨的话一波接过一波，像是翻滚的海浪冲刷着礁石，大卫越听下去，就越有一种捂住耳朵的冲动。
    他不知道林墨是从哪里分析出来这些东西的，心中也没来由地升起一丝惶恐，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林墨，而是一个陌生人，他这种惶恐可能就要变成恐惧了。
    一个时刻观察着自己，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行分析，在一些方面上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除非那个人是个绝世大美人，否则谁都会觉得有点儿不安。
    “说实话，与你接触以来，我也一直觉得你会改变，最起码拿出点男人的主见，哪怕你能像某位装着银色镀铬手臂，浑身上下只有嘴和下半身是硬的，实力勉强看得过去的摇滚小子一样，我都会觉得欣慰。”
    “你不是说想要理由吗？我曾经回答过，那就是你今后会成为传奇，大卫！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吗？因为曾经有一位乞丐高人为我算过命...这是某种占卜命运的手法，他说我将来会遇到一位能成为传奇的同辈，他的名字是D，如今看来，就是大卫（david）”
    对不起了，某位并不存在的乞丐老爷爷，又得把你拎出来充当工具人了！
    林墨面色严肃、毫不做作地撒了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