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食记》第二百五十七章 打破刻板，猛鬼辣椒（2）

    
    阳山和罗山，一北一南，同属清城地界。然而风貌却大异其趣。
    走在大街上，麦希明戴着墨镜，东张西望，边溜达边说：“这儿的街景跟我去过的台南台中很像啊……要不是我来之前查过地图，真不敢相信, 同一个地级市下面，差距也如此之大。”
    眼光从一个老式修鞋店门口扫过，林小麦说：“清城是粤地最大的地级市，有三分之二个琼省那么大，又长又宽，呈葫芦状……”
    麦希明忍不住打断她道：“喂，你在跟我背地图吗？”
    笑了一笑, 也不反驳他，林小麦好脾气地说：“所以咯，罗山那边紧挨着洋城，就发达啊。阳山这边都进了南岭山区了，就穷咯。不然怎么会有那么一句话呢……穷山恶水……这种老式的修鞋店，洋城里除了那几个城中村，几乎找不到了。还有那边的配钥匙的……还兼修自行车，我小时候见到的也是那样的。”
    街景漂亮且怀旧，就连麦希明也忍不住把工作暂时抛在脑后，取出手机沿路拍照。林小麦看得莫名其妙的，笑着说：“老板，这些修鞋补雨伞的，配钥匙修自行车的，开脸刮面理发的……又破又旧，有什么好拍照？倒不如回洋城拍一下城市新貌……如果觉得那边太现代化了，这儿也肯定有新县城，新建筑。”
    麦希明说：“新的东西要拍摄，旧的文化，如果有价值的话也要尽可能留下啊。就比如你刚才说的, 老式的修鞋机修鞋店现在在洋城都看不到了。再过段日子，怕是要去博物馆才能找到了吧？”
    林小麦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们的历史那么长，行当那么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专注我们要做的一项就够啦。不然就贪多嚼不烂……咦，这是什么味道？”
    眼看着她嗅着鼻子，小狗似的就循着味道寻摸了过去，麦希明毫不犹豫跟上，拐角就是市场，映入眼帘一片红彤彤的，灯火明亮的市场小铺里，大功率抽油烟机开得呼呼震耳响。直径足足三尺有余的铸铁大锅内，翻红滚浪，香辣扑面，一名上半身只穿着围裙的汉子双手扶着一具古朴长柄大锅铲，用身子作轴心摇动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辣椒酱。
    麦希明飞快捏住鼻梁，把自己呼之欲出的打喷嚏冲动给压了下来。又惊又喜：“这是现炒辣椒酱？”
    林小麦乐呵呵地说：“对呀。而且不是景点那种作秀性质的, 是卖给当地街坊自己吃的。真材实料有保证。
    门口一字排开三口竹箩，上面放着竹匾，竹匾上辣椒堆成小山状，麦希明好奇地看着这几种辣椒，看到林小麦大大方方地伸手去翻看辣椒成色，劝说道：“别乱摸人家的，要做生意呢。”
    林小麦笑着说：“没事，我的手干净。又不是乱抓乱揉的，老板你看，这就是猛鬼辣椒了。你看这长得肆意张扬的形状，还有暗红的颜色，像不像港产片里的厉鬼？鬼咁辣，说的就是这种辣椒啦……这种辣椒没办法人工种植，都是山上采的，所以就长成这个样子了，有一些上面还有鸟啄食的痕迹咧……”
    眼睛好奇地跟着林小麦过去，麦希明也忍不住被那猛鬼辣椒吸引，说：“真的。而且大小不一，长得也太随意了点。”
    店里传来老板的吆喝：“靓仔靓女，要买点什么吗？”
    林小麦站直了身子，问老板道：“老板，辣椒酱怎么卖？”
    老板大声说：“300块钱，一斤！”
    “什么？！”林小麦以为自己听错了，原地吓一跳。就连麦希明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说：“老板，你开玩笑吧。你这辣椒酱是用金子做的？可不行宰生客啊！”
    老板很是理直气壮地说：“不是宰客！我的辣椒酱成本就得两百多块钱，赚你个辛苦人工费，不亏啊！”
    林小麦一听，更乐了：“什么辣椒酱成本就得两百多块钱一斤啊？这猛鬼辣椒是野生的，算上人工采摘的工钱，也要不了五十吧？难道你一斤猛鬼辣椒出一斤辣椒酱不成？这比例不对啊？”
    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虽则好声好气且林小麦声线甜美，那老板却受到挑衅似的，瞪大了眼睛，不服气道：“你不信，尝尝味道就知道啰。敢不敢吃？”
    林小麦看了一眼麦希明，麦希明给了她个眼神，她看着那老板扬起下巴道：“好啊！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老板说：“稍等！”
    把一锅热气腾腾的辣椒酱从锅里舀起，直接打进了一字排开的十个透明厚塑料瓶内。一个身材瘦小的妇人忽然长身而出， 双手拿起四罐装好了的瓶子过磅，然后热封装箱。装完了六个瓶子，锅底还剩一点，老板舀了起来装在一个白瓷饭碗里，递到两人面前：“呐，刚出炉，别人想买都要排队，今天你们运气好，遇上了。试下值不值这个价！”
    这老板的嗓门大得打铜锣似的，麦希明有点儿皱眉头，林小麦却不以为意，爽快道：“好啊！”
    老板取出一个盖盒，打开来，里面是吃雪糕常见的那种小勺子。林小麦道了谢，拆了一个小勺子，麦希明也跟着取了一个。
    刚炒制完成的辣椒酱很是红润诱人，还没送入口中，扑面而来的香辣味越发浓郁。入口却不是太辣，口感绵软，带着热乎乎油香味，一下子把味蕾全部炸开了。林小麦忍不住一口吞下，哈哈喘气：“好香，好好吃……可以直接拌饭！”
    老板很是得意地看着辣得满脸通红又赞不绝口的二人，笑眯眯地扯着嗓门喊：“怎么样？我的辣椒酱，不放半点味精鸡精，提鲜全靠现熬鸡汤加自家打鸡骨粉。就连用酒也是用的茅台镇出产15年陈老白干，成本高，味道也是好啊！我在这儿卖了三代人的好鬼辣椒酱，风水佬骗你十年八年，我李羌是绝对童叟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