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不下堂》第10章 宫女小七

    
    杨柒柒与皇后打了个照面，匆匆低头，不敢再往那边打量。
    皇帝身边的这些后妃，她虽都只见过一两次，可也心知，个个儿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上辈子，永徽帝后期，一众皇子在宫外闹，宫里的这些主子娘娘们也都没闲着。单是从温瑶葭的口里，她就听说过不少宫廷秘辛。当真是句句杀机，字字见血。
    杨柒柒老老实实的垂下了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如意，心中不禁想起温瑶葭，表姐这时候也应当在宫里了。
    敬贤贵妃的这场葬礼声势浩大，永徽帝辍朝五日，以表哀悼。大内以下、皇亲国戚三日内着素服，等大祭日才能除服。内宫局太监和内廷六尚的女官等皆要为敬贤贵妃穿孝服。
    在别山行宫凡是伺候过贵妃的女官、内监、宫女、侍卫赐入地宫，也就是为贵妃殉葬。
    祭礼太过繁复，多数时间杨柒柒都是随慕容昭在孝棚里守灵。期间，远远的看见了祖母崔氏与杨辅、李夫人等人。一向自矜身份的太祖母平阳太主根本不屑于应付这样荒唐的丧礼，直到敬贤贵妃下葬，都没见到平阳太主的人影。
    而杨柒柒也是在下葬礼后，才终于离开了归真观的孝棚。
    在大燕，未成年的皇子皆与自己的母妃住在一处。因着慕容昭的母妃故去，皇帝特意将东宫旁边的武德殿赐给慕容昭居住。
    尽管武德殿比起东宫略小一些，却也是独立的宫殿。来往尤其便利，从武德门走长乐门，很快就能出宫。离着平日皇子进学的弘文馆也十分近便。这样妥帖的安排，足见皇帝对慕容昭的圣宠之隆。
    进了武德殿，慕容昭就让人将后殿东边儿的庑房收拾了给杨柒柒住。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十分肃静清雅。杨柒柒对这样的安排尤为满意。
    简单收拾后，杨柒柒又在武德殿外四面走了一圈，熟悉环境。刚到前院儿，便瞧见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何清泰迈着方步，端着浮尘自仪门处来。
    杨柒柒认得他，当即站住脚，对着他福了福道：“请公公安。”
    何清泰生的慈眉善目，笑眯眯道：“你就是十一殿下从宫外领回来的小姑娘？”杨柒柒点头，脆脆地应了一句是。
    何清泰扬了扬拂尘，让杨柒柒带路去见慕容昭。
    进了武德殿，杨柒柒一面招呼洒扫的内监备茶，一面往内殿去请慕容昭。刚走到内殿立着的屏风跟前儿，便听见如意的声音道：“殿下，那小姑娘来历不明。殿下随意打发了就是，怎的非要留在身边！”
    “如意！”慕容昭声音微沉，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小七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姑娘。何况我能活下来，多亏了她。在我这里，她与你是一样信得过的！”
    “殿下……”如意极震惊的唤了一声，又道：“我却是信不过的！这么小的年纪，瞧着却是心机不浅。何况殿下忘了宫里变着法儿的往别山送人的事儿了吗？万一她是别人的钉子该怎么办？”
    慕容昭极笃定道：“不会！”
    “再者，瞧她不懂规矩，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着殿下，只会丢殿下和娘娘的颜面……”如意全不能接受的样子，激烈的与慕容昭辩驳宫女小七心怀鬼胎。
    杨柒柒早知如意对自己有敌意，丝毫没兴趣偷听她们的讲话。当即一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她绕过屏风，规规矩矩的向着慕容昭施了一礼道：“皇上身边的何总管来了。”
    如意见进来的人是杨柒柒，当即尴尬的脸色发红，面色不愉，忍不住斥道：“你躲在屏风后面多久了，又想要偷听什么？”
    杨柒柒对她灼灼燃烧的怒气不以为然，淡淡道：“何总管过来必定是要紧事，我不敢耽搁，立时就来通报了。”
    如意脸色一变，又鸡蛋里挑骨头的说道：“没规矩的丫头，在宫中要自称奴婢！”
    杨柒柒轻轻应了一声是，温温吞吞道：“可如意姐姐不是主子，我与你说话，总不必自称奴婢吧？”
    慕容昭想起长野那个孤冷凶煞的杨柒柒，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意狠狠瞪了杨柒柒一眼，别过头匆匆离开。慕容昭掸了掸月白色绣祥云暗纹的衣襟，上前道：“如意一向很谨慎的。”
    杨柒柒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随在慕容昭的身后去了正殿。
    原是皇帝召见慕容昭，特意让何清泰通传。
    慕容昭简单收拾了一番，只带了安良和小七两个往皇帝的御书房立正殿去。
    “殿下，若是皇上问起那日回宫哭灵的事儿，你要怎么说？”
    一连数日的伤心忙碌，慕容昭全忘了问杨柒柒回宫当天，关于哭灵的嘱咐。这会儿杨柒柒提起来，他才想起，疑惑道：“小七，太子哥哥让我在朝臣面前务必忍住了。那天你怎的又让我在见到父皇的时候大哭？惹得父皇心里难过，眼圈儿都红了。一国之君当着群臣面前落泪，实在有失威仪！”
    杨柒柒横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孝子扶灵，是要一路哭的？大燕以孝治天下，你这个做孝子的送母亲灵柩归家，不闻哭声，是什么道理？”
    慕容昭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方才还清朗的眼神，立时陷入忧郁，“你，你是说太子哥哥……”
    杨柒柒摇了摇头，打断了慕容昭的担忧，“我可没这么说，或许是太匆忙了。不过一会陛下若问起来……”
    慕容昭想了想，道：“我自然要替太子哥哥隐瞒的。”
    杨柒柒吃惊的看了慕容昭一眼，心里再次感叹，这还是她上辈子认识的心狠手辣，人若犯我，斩草除根的慕容昭吗？！
    “不，你要照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