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灵引》第1章 废城

    
    第1章废城
    这是一片阴暗而又潮湿的荒林，望不到边际。
    树木盘根交错，遮天蔽日；脚下荒草丛生，荆棘遍野，几乎没有踏脚的路。
    不远处有些沼泽地，吃人的巨鸟栖息在那里，发出桀桀的怪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衣衫破旧的女人，正背着一个用破布裹着的婴孩，一手拄着自制的拐杖，一手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艰难的开路前行。
    每走一会儿，女人就会闭上眼睛，伸出手掌来按在地面上。
    她的手掌心，荡漾出淡蓝色的光晕，一圈圈的朝四周荡漾而去，消失不见。
    仔细感知了一会儿后，女人继续前行。
    也不知道女人究竟走了多久了，满脸的污渍和汗水，都混杂在了一起，正从额头上往下掉。
    再次劈开眼前的树枝时，女人眼前豁然一亮。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道路，将森林劈成了两半。
    道路上面，黑气冉冉。
    似乎静悄悄的停着无数马车，密密麻麻的塞满了路面，远远的望不到边际。
    近看去，一个个都朽了粱，变了形，碎了窗，上面铺满了落叶，几乎有大半车轮都湮没在泥土里。
    车与车的缝隙中间，挤满了倔强的荒草，将整个路面都占满了。
    隐没在荒草中的，是七零八落的白骨，很多都已经被腐蚀风化，支离破碎的散落在马车附近。
    女人呆立了一会儿。
    而婴孩，则转着头，盯着一辆马车朝里面看。
    那马车里面，漆黑一片。似乎坐着一个孩童，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它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婴孩。
    “车里有人。”婴孩伸手抱紧了女人的脖子，突然说。
    “什么？”女人一时没有听清，就又问了一遍。她觉得太过诧异，婴孩只有一岁多一点儿，还不大会说话呢。
    “车里有人。”婴孩又说，伸手指着那辆破碎腐朽的马车。
    女人顺着婴孩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马车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姐姐。”婴孩又说。
    “乖，那里什么都没有。”女人微微皱眉，轻轻的拍了拍婴孩。
    而车里的孩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将纤细雪白的手伸出车窗，指向了南面的方向。
    婴孩也看向了南面的方向。
    远处，茂密的绿色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红点，分外的细碎，正在迅速的朝母子这边靠近。婴孩本能的发出了惊恐的哼叫声。
    女人也发现了异常，心中警铃大作，她低声说道，“抓好了！”
    那婴孩，竟好像听懂了一样，抱得女人更紧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突然发力，跳上了马车顶上，竟像豹子一般，朝前飞奔而去！
    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串咔嚓咔嚓的巨响，车顶纷纷塌陷，湮灭成灰。
    布满黑雾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了马嘶狗叫，以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杂在一起的哭声，还有惊叫声；似有似无，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随着那片密密麻麻红潮的到来，一切声音都消失殆尽了。
    随之消失的，还有曾经密密麻麻的堵在道路上，被荒草所淹没的腐朽马车；它们迅速变形，殒没，消失，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女人一面跑，一面回头看去。
    道路上的黑气不见，变得清明。
    那些密密麻麻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蚁群，像一股红潮一样涌来，朝着女人越来越近。
    女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
    那是食人魔蚁。
    拥有锋利而又坚固的口器，坚硬的外壳，并且拥有一定智慧、能够进行团体协作的食人魔蚁，喜欢群体行动。
    一旦组成大规模的食人魔蚁军团，所过之处，山夷平地，活物尸骨不存！
    女人拼命飞奔着，食人魔蚁紧追不舍。
    它们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身后的树林，竟然就像被刀刮过一样，树叶、枯草竟瞬间荡然无存。
    几只挣扎着飞上天空的巨鸟，也一面尖叫着，一面扑腾了几下翅膀，瞬间就变成了一幅空了的骨架，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
    而鸟骨架上的红色蚁群，也像一团沙子一样，纷纷从天空掉落在了地上，重新聚拢在了一起，跟上了大部队。
    那蚁群，突然像被剪开的一块红布一样，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继续紧紧的在女人的后面追击，而另一部分，则迅速的爬下了道路，消失不见了。
    女人体力透支了，灵力也快耗尽了，现在，全凭一股求生以及母爱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她，进行这样高强度的奔跑！
    她必须，必须再快一点儿！
    她不能带着孩子死在这里！
    可是，究竟哪里才是安全地带，才会有一线生机呢？
    身后，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很细碎，却让人毛骨悚然。
    身后的绿色不见了，统统染上了红色。那些红色，覆盖了山林，石头，马车，道路的每一个缝隙！
    而她和孩子，正被那片红色所包抄！
    没有活路！
    四周，全部都是死地，毫无生机！
    女人急的火烧火燎。
    那背上的小婴孩，嘴里突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一面伸出了手，朝着前面指去。
    女人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顺着道路，来到了一座小城废墟的边缘。
    前面，就是废城的大门了。
    拱形大门的顶部已经倒塌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在风中摇摇欲坠。
    拱形大门顶上，左右各有一头神兽石雕头像，都已破损；中间还残留着三个模糊不清的大字，“朔阳城。”
    木质的大门早已腐朽不堪，就连周边的围墙，也都坍塌了一大半，无数的碎石堆积在墙根。
    夕阳西下。
    那古老而又破旧的城池，就好像一座死城一样，静静的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
    “这就是朔阳城了。”女人一时间有些恍惚，也有些感慨。
    女人背着孩子，踏在碎石堆上，跳过了围墙，进了废城。
    废城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到处都是倒塌了的土房茅屋，还有一些废弃了的阁楼，歪歪斜斜的矗立在那里，就好像随时都会倒掉。
    街道上，堆满了各种垃圾，不过大多数都已经风化，只剩下一些锈迹斑斑的铁件，横七竖八的朽木，烂砖碎石，还有随风飞舞的破布烂网。
    一风吹过，带来了扑面的沙尘。
    阁楼下面的石板基层大都已经支离破碎，无数坚韧的荒草将根系牢牢的插入那些裂缝当中，长满了地面，甚至，顺着土墙的裂缝，向上攀延。
    女人背着孩子，顺着土路，朝废墟里面跑去，带起了一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