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最初那一眼》第七章 情绪翻涌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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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拍摄的城市宣传片以四季变换为线索，讲述荷城这个全国闻名的旅游城市在不同季节里的风景。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拍摄主要侧重元月氛围，其他季节的场景会在室内或以搭建棚景的方式完成，预计一周就能结束。
    叶眉桥早上乘着房车去现场时收到余景行的信息，说是教练找他有事，先去疗养院了，问她下午拍摄地点在哪，结束后方不方便来找她。
    她想起通告上明晃晃记载的正午落水戏，摇摇头还是搪塞了借口拒绝，这大冬天的下水，要是被他看见，还不知道能不能拍成。
    第一现场设在荷城历史最悠久的城站火车站，初次到来的女主角下了高铁，以主人公视角打量这个城市——少见的绿皮火车，微亮的晨光，火车站外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
    四季往复，五年后，女主角再度离开，同样的景色，却再也不是同样心境。
    为了不重复取景，叶眉桥这个早上要做的，就是越过五年跨度，将片头片尾两个镜头完美诠释。
    这样的转变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站在月台，手里两个箱子，拖着一身疲惫，陌生而青涩被她演绎的活灵活现。镜头一转，在得体套装和精致妆容的加持下，五年时间打磨出的沉静与难舍更是信手拈来。
    张导笑意盈盈喊了卡，走上前拍她肩“眉桥，这么多年没见，演技越来越好了。照这样看来，今天收工肯定早啊。”
    叶眉桥笑着拢了拢俞悦披来的羽绒服，漫不经心错开张导的手，接道“哪里，还是张导戏讲的好。”
    感受到她的闪避，导演也自然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倒也没有多大不满，心中明镜一般，如今眼前的女人，荣誉地位双收，再也不是当初刚出道的新人。
    “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就当是开机宴，毕竟我们这也不算什么电视剧，所以是随便聚聚，你有空就过来。”
    “今晚就不了，杀青了我再请大家吃吧，不然万一明天拍的不好，您就该后悔今天请我吃饭了。”
    “哈哈哈哈，这哪能啊。”
    叶眉桥又笑，却没再接话，正被俞悦扶着要回房车休息，却听见“噢对，温闻那个新戏你知道了吧？”
    她挑眉，心想那么大的戏，圈里哪还能有人不知道，侧身点头“我是听说《命悬一线》要开拍了。”
    “试镜放在一个月后，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他这幅拿捏角色安排的模样，让叶眉桥觉得不能置信，温闻的新剧噱头十足，制片方在导演人选上犹豫不定，但怎么样也不可能犹豫到眼前这个导演身上。张导出道虽然久，执导的除了宣传片大都是文艺片，名气十分局限，要让他去掌控一部职场剧的大盘，格局还是不够。
    “有兴趣是有兴趣，但还是要看符不符合导演心里的角色形象，”她顿了顿，做出单纯好奇的表情“张导您的意思是？”
    导演大手一挥“噢，是吴导啊，他前几天问起你了。”
    “吴志森导演？”
    “对啊，你们合作过吗？”
    “刚出道时有幸去《浮沉叹》客串，没想到吴导还会记得我。”
    叶眉桥弯弯唇角，笑意清浅，却比刚才的每一个都要真切。五年前她以电影出道，一时间势头过猛，背景传言日渐离奇，以至于mirror不得不让她去质量高的电视剧里，演一些非主角的戏。
    而《浮沉叹》恰巧就是被选中的那部，也是她首部古装剧。mirror担心她一时不能适应，所以在剧组陪了她很久，结果她意外的顺风顺水。沉重的头饰，繁复的礼节，甚至连大段大段的台词，对背惯了莎士比亚戏文的她来说，也都轻易不过。
    mirror于是放心离开，没想到第二天叶眉桥就被威亚甩到膝盖骨碎裂，小半年都没恢复好，最后还是拄着拐杖上台，领了当年的国剧最佳新人奖。
    但叶眉桥对这部剧印象尤深，却不只是因为道具失误给她带来了绵延疼痛。
    她在《浮沉叹》里饰演的是女主角妹妹，宫城里最小的公主，从小就被刻意的与勾心斗角隔离，承载着皇上所有的平凡希望，娇纵宠溺着长大。然而，及笄礼当日却遭叛军攻城，国破家亡。不同于姐姐忍辱负重，怀着复国的信念坚强活下来，她在城破的那刻，于高高钟楼一身红衣纵下，以身殉国。
    每每有人问她出道这么多年，最喜欢的角色是谁时，她都会说是《声音》的女主角，毕竟是处女作，意义总是深刻，解释起来也方便明了。但内心深处想起的，始终是那袭鲜红的及笄服。
    她演艺生涯里，多的是故事神秘的浓墨重彩角色，想要的东西死死抓住，纵有七窍却始终抓不住。甚至有导演很明确告诉过她，一张脸上写满太多旧事，不适合单纯明媚的角色。
    但《浮沉叹》的小公主，却圆了她一生在追的梦。什么时候，能够不再用力的活着，什么时候也能摊开手心，追随心中的那个身影，纵身而下。
    ——
    趁着中饭的当口，叶眉桥跟剧组的车先赶去下一个拍摄场地。
    落水戏算是整部宣传片的重中之重，串联前生今世的意外，追溯出女主与这座城市的古老因缘。
    她坐在车内看剧情，任由身后发型师在半束的盘发上装饰金钗步摇，勾勒刺绣的薄纱裙袍拖拽在地。现代装的落水没太多正脸，因此安排了替身，古装部分才是真正需要演绎的地方。
    “唰——”
    车门被倏地拉开。
    她忘记头发还被紧紧攥在发型师手里，本能就转身，扯得一阵头皮发麻，忍不住嚎了一声。赫然站在俞悦身后，一身黑衣的余景行，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没说话。
    倒是俞悦抽着凉气上前看了两眼，提醒道“老师你轻点，眉桥她最近脱发，一梳掉一把，头发都要没了。”
    发型师笑“这么严重啊？可能是营养不足，你们女演员吃的太少了。”
    叶眉桥砸嘴捡了一颗蓝莓，视线游离的咀嚼着反驳“我吃的不少诶。”
    见头发差不多定型，她即刻向俞悦使眼色带发型师出去，自己则笑嘻嘻的迎着余景行站起身来。
    长裙重叠在脚下，她一时没察觉，步子刚迈出便踩在裙摆，直接撞进熟悉的怀里。
    车门口的男人眼疾手快托住，看着她的一双眼里笑意闪闪，打趣的话立刻在响起“怎么总给我投怀送抱？”
    这句话倒是有理有据，想起在榕城吃晚饭那次，还有昨日中午，她脸上登时一片绯红，刚扫上的浅色腮红自然加深“才没，是裙子太长了。”
    余景行笑，一把搂着她从车里落到实地，确定她站稳了才松开手，不远不近的低下头，恍然大悟的模样“噢，原来，是这样的吗？”
    “对啊，你自己想太多。”
    他眸中笑意更甚，确实没有再反驳的摇摇头，伸手将她有些歪了的发饰拨正，问道“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打的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没电，充电宝也忘带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之前要了你助理号码，打你手机打不通就问了她。”
    “哇，”叶眉桥闻声抬起头，食指拇指在他腰间做样子的拧了一下“你背着我要其他女人的号码？”
    余景行哭笑不得，知道她在开玩笑，仍觉得她皱着鼻头的模样煞是可爱，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道“你真的是…”
    “怎样？”
    他不说话。
    她便追问“到底怎样啊，漂亮？还是美丽？”
    被这副笃定模样逗得捧腹，他好一会才神秘兮兮否认，急的叶眉桥偏头，语气已经满是撒娇意味“怎么可能，那你说清楚是什么。”
    温软的声音缠绕在他心尖发痒，终于还是拗不过的老实回答，耳根因过于诚恳而开始发红“讨人喜欢啊。”
    “讨谁喜欢？”
    “我啊，不然呢，”他顿了顿，拉开一点距离“你还想讨谁喜欢，嗯？”
    她心里甜的像是舀了碗蜂蜜，但还是轱辘着眼珠故意道“现在可说不准，说不定以后会有其他……”
    话音还没落，腰身立刻被一只手拽着拉到怀里，她被紧紧锢在一臂之间，仰头动作都做的困难。额头相抵，云鬓中步摇相撞，发出清脆响声，却不如耳边缭绕的呼吸声清晰。他抿着嘴角，低声道“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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