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传》第四十七章 狭路相逢

    
    “蓁蓁，我好饿啊。”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无忧累得摊在床上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呻吟。
    “姑姑罚我们今日不许吃饭，要不我给你倒杯水喝？”
    “算了啦。”无忧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们去厨房看看吧，那里肯定有吃的。”
    林朝有些迟疑，“如若被人发现……”
    “哎呀！”无忧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动作迅速地拉着林朝就往外走。
    “似你这般瞻前顾后才真会被人发现呢！放心吧，我虽然不会武但带着你逃跑绝无问题！”
    “宫门马上要下钥了，你们去哪呀？”
    她们同屋的宫女悄声问道。
    无忧微微一笑，“我小腹有些不舒服，出去一趟。”
    那宫女嘴唇抖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无忧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就是这了。”林朝带着无忧来到厨房，四周静悄悄的，黑夜里只有厨房透出一点暖融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无忧迫不及待地打开灶台上一个个锅盖，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偌大一个厨房竟然没有吃的？”无忧不甘地盯着那几口大锅，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我记得御膳房夜里炉火不熄，厨房更是时时备着点心，这里怎得什么都没有。”
    “宫女用膳都有固定的时辰，错过时间就只能挨饿。掖庭宫地处偏僻，又是杂役宫女的住处，平时都少有人来，不怪膳房没有熟食。”
    “是我想岔了。”无忧叹口气，“害你陪我白跑一趟。”
    林朝轻轻摇头，“无事。只浣衣辛苦，委屈你了。”
    “有何委屈的。”无忧翘起唇角，“你们做得，我难道就做不得？说实话我活了十四年从未有一日如今日这般幸苦劳作，感觉居然还不赖。”
    “可惜了你这双手。”无忧有些感概：“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在绣帕子，那么小小的一个娃娃，一本正经地在那刺绣。当时我就想啊，这肯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小姑娘。”
    无忧侧过脸，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眸光温暖。
    林朝微微抬头，刚想开口却被一道喝声打断了！
    “谁在里面！”
    无忧一惊，立即吹灭烛火将林朝推出了窗子！
    “快走！”无忧低喝一声，挣脱林朝双手迅速关上窗就要往门口跑去。
    一瞬间，厨房火光大亮，房中却空无一人，只余下烛火微微摇曳。
    “难道是我听错了？”年轻的小太监疑惑地环顾四周，摇摇头小声咕哝着退了出去。
    “呼——”无忧长舒口气，拍着胸口暗道好险。
    “忧忧！”林朝看见无忧的那一刹那心神稍定，恼怒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不怕，但你就不想想我是什么感受吗？万一……万一……”林朝眼眶都红了，声音哽咽：“我宁愿和你一起被罚也不愿一人苟活！”
    “傻丫头。”无忧颇有些无奈地摸摸鼻子，“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
    林朝幽怨地瞅着无忧：“每次都这样，嘴上说得好好的，一遇到危险就全给忘光了。”
    无忧十分尴尬，挠挠头转移话题：“我们快回去吧。刚才那人应该没发现我们，趁现在赶紧走了。明日还得早起呢。”
    林朝握紧了无忧的手，嘴唇紧抿，到底没有说话。
    次日寅时无忧就被林朝叫醒同她一道上工去了。
    南方已经入冬，清晨的刺骨寒风呼啸着刮到人脸上，刺刺地疼。无忧裹紧身上的袄子，哆嗦着一只手撑起纸伞，小心避开积水。昨儿夜里金陵突然下起了暴雨，清晨雨势终于稍稍收住，仍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
    “这是冯贵人的衣裳，你且送去蘅芜苑。今日雨大，你仔细些，衣裳别沾了雨。”
    说话的是一名十八九岁的宫女，容颜俏丽，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神情却是疏冷淡漠。
    “诺。”无忧其实并不想去送什么衣裳，这样的天气她更愿意呆在院子里洗衣服，而不是出去吹冷风。然而这不是无忧可以决定的，她们一屋子的人都归沁芳分派。
    无忧披上蓑衣，小心护着衣裳，匆匆出门。
    从掖庭宫走到后妃居住的东西十二宫必得穿过永巷，无忧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凑巧地碰上了洛泠泠，已经成为御女的洛泠泠。
    无忧深吸口气，屈膝行礼：“见过洛御女。”
    洛泠泠昨日没得到宠幸心里本就不痛快，这才想出门散散心，却不想冤家路窄，竟叫这花非昔落到了她手里！
    洛泠泠打量着无忧身上的灰色宫装，眼神玩味，语调讥讽中夹着一丝痛快。
    “没想到向来不可一世的花大小姐也有今天！”洛泠泠俯下身，恨声道：“从那日起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给我爹报仇，真是老天有眼，你没当上陛下的嫔妃，却让我在这里碰上了你！”
    说罢故意凑近无忧又猛地往后一跌！
    “御女！”跟着洛泠泠的宫女慌忙想扶她起来！
    洛泠泠眉心紧蹙，扶着宫女的手直起身子，猛地甩了无忧一个巴掌！
    “贱婢！好大的胆子！”
    无忧冷不防被打，白皙的脸上立刻浮起五根指印，触目惊心！
    “你敢打我？”无忧立刻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
    那宫女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那一动不动。路过永巷的宫女太监尽皆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一个宫女竟然敢动手打人！打得还是皇上亲封的御女！
    “还愣着干什么！”洛泠泠抬手捂住脸，气急败坏地叫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个贱婢拿下！”
    “桅画！给我掌嘴！”
    “洛泠泠！”无忧这次真生气了，她轻轻碰碰自己肿成包子的脸颊，眼神一寸寸冷下去，面色却愈发平静无波。
    “以往我念你少年丧父不欲与你计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真当我是软柿子不成！”
    “啪！”无忧昂着头又给了洛泠泠一记耳光！
    “从小到大都没人动过我一根汗毛，你算哪根葱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真替洛大人感到悲哀，一生正直耿介，却偏偏养了你这么个女儿！没享受到女儿的孝顺不说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住口！”洛泠泠大吼：“你不配提我爹的名字！你以为你整天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你吗？做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爹怎么会死！”
    “的确。”无忧神色冷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对于你爹，我是有亏欠的。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你爹，会容忍你的娇纵任性嚣张跋扈！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看在你爹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计较，若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这么轻轻放过！”
    洛泠泠看着无忧的眼中似淬了毒，恨不能把她一口吞下！
    “花非昔！你以为你还在太子府吗？”洛泠泠勾起唇角，语言恶毒：“这里是邶宫，我是主子，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奴婢！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无忧十分不屑，“你要有这个本事大可以试试，我拭目以待。”
    永巷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旁人，一大群内监突然冲出来围住无忧和洛泠泠。
    “就是她！”洛泠泠的侍女桅画用手指着无忧，“这宫女胆大包天竟敢对御女动手。”
    “常公公您来得正好。”洛泠泠看见常顺眼睛一亮，“这个贱婢不顾尊卑以下犯上，还望常公公一定重重责罚才是。”
    “洛御女放心。”常顺摸着袖中鼓鼓的荷包，笑得意味深长，对着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拿下！”
    无忧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上前的两人，心中快速计算自己逃脱的可能。她知道今天自己怕是要栽在洛泠泠手里了，这个常公公明显是和洛泠泠一伙儿的，况且这么多人她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啊！但要她束手就擒绝无可能！
    那两个内侍慢慢靠近的时候无忧寻了个空隙拔腿就跑！
    “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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